就分外蹊跷。
前些日拿到了她的线索追去鬼街能够如此大张旗鼓之人,不可能在踏金会上忽然变得如此畏首畏尾。
时间紧迫,没有时间给顾杪多想。她将火折靠近宋尚,光影摇曳,却是能清楚瞧见,那灼热火苗刚一靠近,便可见金红流光顺着他皮下血网扩散。
多半是火折的温度不够高,金红流光极其微弱,转瞬即逝。
“这是......?”
萧鹤别自然也察觉异样,他皱起眉头,刚想伸手去探,顾杪心惊,喝道:“别动!”
宋尚尸体上显现的纹路,没有人会比顾杪更了解。
尸体冰冷,伤处泛金红流光,遇热才能显现。
——那分明是与当年她爹在她背上刻下四野八荒时所用的药剂!
在赤沂水中生长出的六出子,其寒性已然超越自身。仅一丁点草汁,便可杀人于瞬息之间。
即便距离宋尚死去已然过去了好几个时辰,但六出子的毒性还未散去,冒然触碰,即便不死,也定会被寒气侵体,落下病根子。修养的好尚可恢覆,修养不好,则身体日渐变差,最终经脉凝结堵塞,武功尽失,死于非命。
况且这屋中门窗关上后能明显感到温度变低,恐怕用在宋尚身上的草汁浓度极高。
然这都非关键,关键是……
草汁的用途,这世上怕是不会有几人知晓。
这东西最先是顾杪的祖父发现的。
六出子虽生长的地方十分险要,但并不难见。通常在随便哪座雪山山巅的峭壁之上就能发现,毕竟它只要汲取雪水便可存活。可它与藏在大地之下丶流淌于地脉之中的赤沂水,绝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出现。
当年顾停云顾老将军还在世时,带着震麟军征战,下过深海上过高山,有次瞧见了峭壁之中生长着的六出子,心生好奇,便顺着藤蔓攀去了岩壁,连根带了一株回营。
巧得很,那会儿的营地就扎在一支流着赤沂水的地脉之上,夜间逢临人偷袭,营地被烧,露出了地脉之中流淌的金红沂水。顾停云殊死顽抗,终于击退了来敌。只是那株千里迢迢带回来的六出子被碾了烂,混进了泥土之中。
而后冬去春来,四季辗转,顾停云交还了虎符,却也在府内怎也闲不住,便欲纵马将当年行过的路通通再走上一遭。他又走回了曾经驻扎的那片山脚下的营地,却见一株草在那流淌着的赤沂水中摇曳起伏。
草呈黑紫色,羽状,顶端还开了朵金红似火的绒球花。随行的小侍从惊奇道:“赤沂水中寸草不生无一活物,那株小草竟如此顽强。侯爷若是摘下片叶子留作纪念,倒也不错。”
他下了马,俯在岸边,伸长了手想去摘。顾停云瞧着那株草,愈看愈觉得眼熟,那草生得太像极寒之颠峭壁之上的六出子了,只是白花变红,青叶变紫,瞧着诡谲又迷人,好似传说中在青丘山的火红九尾,诱人入内却将其吃得骨肉无存。
顾停云忽然心生不妙,刚想制止,对方却已然扯下了片黑叶。
摘到了草叶的小侍从兴奋极了,他笑着回过身来,却是在下一刻,那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面色发灰,嘴唇青紫,接触到草汁的皮肤纷纷皲裂,呼出口的气带着冰冷的白雾:“侯爷,好...冷......”
随即轰然倒地。
仲夏时节,小侍从却活生生地被冻了死。
顾停云小心地把那株草连根拔出,收入了琉璃瓶中。他带着小侍从的尸体去了附近的义庄,让他们好生葬了他。
小侍从是个孤儿,没有亲人,平日里总念叨着说想走南闯北。他说若是自己死了,就把他烧了,让骨灰随风飘去,代替他完成未能完成的愿望,踏遍这片大陆上的每一块土地。
义庄找了片风景秀美的空地,挖了个坑,将小侍从的尸身一把火点了燃。
就在那时,顾停云注意到了他手上逐渐浮现的金红斑纹——那是他先前拿着叶片时草汁流过的痕迹。
害死了小侍从的草叶,就是六出子。
六出子只长在严寒山巅,于峭壁缝隙中生存,因为山巅足够寒冷。恰巧赤沂水亦属寒,其虽称水,却更像是油一般的流状物。
当年顾停云摘来带下山的那株虽被踩了碎碾进了烂泥,草籽却活了下来,落入地脉,埋于赤沂水中,顽强地生出了枝叶。
带着异状的六出子,不生草籽,无法繁衍。其花呈金红色,草汁清澈透明,高温灼烧后转与花蕊同色,好似有千万发光粉尘混于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