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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症

萧鹤别赶忙上前扶了一把,尽管知道她体温低到可怕,指尖触及的冰凉仍旧让他心头惶恐,似巨石悬于高空,不知何时便会坠落下来,将那脆弱的地面砸得粉碎。

先前在来烟寺的时候,顾杪问他可否想要那该死的四野八荒之前,她看起来分外紧张焦虑,无意识地捏着个深口的碟子攥了又攥,口干舌燥之际,一口就喝净了碟子里的“汤”。

“汤”入口中,顾杪眼皮子都未眨一下,就好像喝下去的只是碗寻常味道的东西,可......

“可那是醋。”

来烟寺的餐碗不多,素饺的醋和四物汤放在了差不多的深碟里,都是黑黢黢的,但一个酸得极了,一个甘甜回着药香。任谁拿起来喝错了东西,都免不了皱起眉头,更何况......顾杪向来不喜欢太刺激的味道。

不止是以前,就算是现在,当顾杪吃到味儿重又奇怪的东西时,也不免会做出些莫名幼稚的举动。

太酸了说牙会倒,太辣了说剌舌头,太苦了便压根碰都不想碰,每每喝药之时,顾杪都要拖拖拉拉许久,做极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才会面色僵硬地吞下去——除非是病情容不得拖,迫不得已之下,才会干脆果决些。

即便如此,喝完了苦汤药之后,她也会默默无言地四处寻蜜饯果子吃,叫人给发现了的话还要狡辩一番,美其名曰:“只是馋了”。

而这样的顾杪,却是既没闻出醋味,也没喝出异样。萧鹤别本就有了些猜测,现在这碗加了倍量药草的汤剂更加确定了心头的疑惑。

顾杪是很擅长伪装与隐藏,但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其他如何,她在最亲近之人面前仍旧会免不了松下一两丝心弦。

虽微乎其微,但那也足够了。

足够萧鹤别及时地察觉坍塌的岩层,抓住那险些掉下山崖的人。

“我爱喝醋。”顾杪生硬地辩解道。

“连吃水饺都不蘸醋的人,会面无改色地将一整碗醋喝下去?”萧鹤别道,“你不吃蒜,不爱葱姜,不喜青椒,以前吃点味重的你便愁眉苦脸,来烟寺的厨子油盐酱醋各种香料都跟不要钱似的放,那日那一桌子的菜,你却全吃了个干净。”

而且不止如此。

不止如此——

“还有你的听觉......”

萧鹤别顿了顿,拳头紧了握,握了又紧,而后舒了口气,方才艰难道:“你装得是很像,若是常人,可能半点端倪都察觉不到。可......以往说话时你向来会习惯盯人双眼寻其破绽,如今却是难以与你对视了。你......你在看着说话之人的口型辨声。”

“我没有......”

岑今拉了把矮凳坐了下来,面对着她,打断道:“我本只是猜测,但方才我背过身去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顾杪滞住了。

她是没能听清。

那就像是浸泡在浅水潭里,声音从水面之上传来,能听得见动静,却是朦胧又模糊。就像方才,她分明感觉到岑今在说什么,但却怎也听不清楚。所以她才假装虚弱得出不了声,假装听着了但不想回应,只想着多说多错,那便闭口不言以免露馅。

可她还是被发现了。

萧鹤别坐得近了些,眼底填得满满地担忧快要溢了出来。他急迫地问道:“听觉还剩下几成?”

“我......丶”眼看着再也瞒不下去,顾杪的声音低迷了下去,“三成不到一些。”

“能听见声音的方位,但听不清具体的字眼。”她道。

“视力还好?”

“有点模糊,但尚能见物。”

岑今一言不发地把她的手扯了出来,掐着脉来回把了把。

瞧见他的神色不再那般阴沈,顾杪悄悄松了口气。可那气儿还未呼出一半,岑今却是直接将盖着胳膊的褥子给掀了起来。

胳膊上还扎着绷带,绷带下的伤口已经没在渗血,但看着仍旧触目惊心。

鞭伤带着大片的淤青和数道细小的刮痕,应钟虽多少手下留情减了力道,但那刑具柜匣中的物件无一不厉,皆为极刑所用。

寻常犯人三格刑匣之内必将招供,十格之下定会身亡。顾杪硬生生地撑了一天两夜,死里逃生之时已然是进气少出气多,加上寒毒发作,伤口不易愈合,便是快一个月了都还未恢覆完全。

可萧鹤别难得的没有阻止岑今这般粗鲁的举动。

他只有些担忧,却是沈默地瞧着岑今将那绷带拆了开,将敷在疤痕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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