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背笔挺,颇一副不至黄河心不死之态。
“草民不知姜家宋家是如何知道的,但一者身居江湖高位,一者生意贯通中原四国乃至异域海外,他们若无线人,草民是不信的。”她道,“两家家主早前就得到消息,知庄主与长公主关系匪浅。长公主北嫁和亲而后,庄主奔波各地,途中涂涂画画。两家密探曾成功偷摸临下一笔,延其路摸去,却是当真摸到了三道相交相汇藏于地脉的赤沂水。那赤沂水中存丑玉百吨,堪比金山银山,价值千万......皇上,您当真以为,姜家那参天大的飞艇,只用寻常的煤炭做引便可成功催行?”
殿堂之上再次阒无人声,姜于同近乎失了所有血色。
也不知是轻蔑或是自嘲,楚楚哼笑了下,又道:“姜宋两家猜测,那图画八成与‘四野八荒’有关,便是起了歹心。只是碍于那卧雪庄本先为盟主周曲所罩,不敢轻易下手,便是忍到其被陷身亡才敢行动,在那飞艇‘飞书号’上设下天罗地网,捉人入牢,一关便是十年。”
姜无宁忽地轻轻“啊”了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灼灼汇于他身。
方才被那突然冒出来的女娃的一通“胡言乱语”搅得人心沸沸不能宁,便是现在这姜家的公子一出声就成了众矢之的。
楚楚没敢看他。
这进宫觐见的机会是姜无宁忙前忙后帮她争取来的,可如今,她却于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地将姜家想极力隐藏的秘密给剥开暴露了出去。
楚楚的心中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姜无宁对她的好太过于纯粹,纯粹到那仿佛是不真实的梦境。这分明是她费劲千辛设计才得来的东西,却是好得有些过于虚幻了。
虚幻到她总以为那背后还藏这些什么其他的阴谋。
她等啊等,可无论如何也等不来一句妄言,没等到一点糟害......楚楚有些怕了。
她主动出击,当着姜无宁的面与姜家家主做交易,明晃晃地威胁姜于同,说要拿四野八荒做婚姻的赌注;没命地催促姜无宁她要快些进京;厉色指使他帮自己托关系上天境......她甚至毫不留情地决定在此揭开姜家的假面。
可直到现在,楚楚从自己的馀光中偷偷望去,仍旧从他的面上找不到一点愠色。他看起来给王冷静,瞧向她的眼神也是一如以往,澄澈如水,风平浪静。
楚楚的心中忽而有一丝抽痛。
本还坚定的意志莫名有了一丝动摇,她暗自咬了咬牙,捏紧拳头,任指甲刺进掌心。她道:“皇上,草民所言,无一有假。但......但两家合谋皆乃擅自行动,牵扯之人甚少,姜家家主所谋祸事,与其少主并无干系。望皇上彻查之时可网开一面,放姜家少主一条生路!”
人皆带着覆杂的神色望去,或是惊惧,或是同情,或是看戏,或是起了其他的心思。又有人瞧向那直盯着地板不敢擡头的姜家家主,原本这拿着西洋珍宝进贡抢尽了风头的大商贾,此刻冷汗涔涔,颤抖着身体,几乎跪都要跪不稳当。
就在这时,姜无宁喃喃道:“姜家的线人……”
大抵是照顾到他爹的情绪,他及时住了口,却只深深看了楚楚一眼,而后坚定面向王座,跪叩道:“皇上,臣......信楚楚所言为真。”
姜于同大惊失色,怒斥:“姜瑾!你......!”
然他话音未落,一柄刀已然架至身前。
戴着面具的黑鸦不知何时纷数落下,肃杀之气直捅心间,若非他还能睁着眼看到这绚丽辉煌的殿堂,他恐怕当真会怀疑自己早已被斩断了脖子。
一支札子被当做箭矢丢至身前,龙椅上的和光帝面庞紧绷,本以为会勃然大怒的人竟反常地笑了出来。
那笑声并未给这剑拔弩张地气氛带来任何缓和,反倒是更加惹人心中焦虑。忠臣不约而同地再次噤声,俯首跪下一片,无人再敢擡头。
隔了许久,和光皇帝才道:“那顾上弓人呢?”
帝王的威压非常人所能忍,楚楚冷汗涔涔,吞了好几次口水,才终于找回了声音:“逃了。”
千机阁的杀手刀锋一凛,眼看着就要落刀取命,楚楚尖声惊道:“皇上!且听草民再言最后一句!”
正说着,从脖颈传来的来自刀刃的凉意不知何时消散了。楚楚屏了半晌息,才终于鼓起勇气偏眼看去。
令她没想到的是,那几乎要被自己这荒唐之言害得即将家破人亡的姜无宁竟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徒手握着刀刃,硬生生地将其掰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