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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窟

消散全无,女子的目光直直落在了顾杪的右手上。

那只手未加以掩饰,黄铜色的手指节露在袖子外头,埋在灰白的毛袄中,分外乍眼。

“你是......”女子的声音干涩的可怕,如沈睡了数日乃至数年才苏醒过来的人一般,干哑且带着喉鸣。

她坐于冰台之上,却是不知何故,那周身的气场由方才的凌厉变得莫名柔和起来。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即便面容精致完美,眉眼间却透出了十足的疲乏与憔悴。甚至好像方才的那两下突袭已然要了她全部的力气,现下只如枯槁,动一下都格外困难。

这般女子,却是眯着眼瞧着顾杪的那只义肢,费力地挪动着身体,想微微凑近看上一看,顾杪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

萧鹤别适时挡在了她的身前,将女子的视线牢牢遮住。却在这时,女子开了口:“你是博渊的孩子。”

即便她的声音虚弱轻薄,语气却分外笃定。

顾杪楞了楞。

——博渊。

会称她爹为“博渊”的,或许除了和光皇帝,也就只有当朝的长公主了。

可她......可她怎么认出来的?

长公主失踪了二十馀年,如若猜得没错,这二十馀年......她都应当是被困在这赤沂水汇聚着的冰窟之中。顾杪失去手臂是在那很久很久之后,若当真如此,长公主断不可能从这只手臂断定她就是她爹顾上弓的女儿。

难道......他来过?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无道理。

大豫之内,玉腰奴与千机阁都找不到的顾家顾上弓踪影。而方才那拦路的石壁底端有被人为破损的痕迹,那痕迹绝不可能是设下这道地缝密室的临国人所为。

如若是她爹前来此处,意图将长公主救出这间牢笼,也不无可能。可他——

他既然用烈灼功将长公主救醒了,为何不带她走?

顾杪当然知道,她爹顾上弓会上那么些岳家的功法。

烈灼功乃岳家世传武功心法,但因无人教习,当初顾杪自己修炼之时其实也摸不着门道。那会儿对她进行引导的,就是她爹,顾上弓。

岳家之外的人不可修习烈灼功,更不能擅自使用,是因其会燃烬使用者的经脉,将其五脏六腑一一烧毁。轻则筋脉寸断,重则爆体而亡,化为一滩血水。

可顾上弓在予她背上刻下四野八荒之后,冲她的背上渡了一掌。

顾杪一直不想回忆,亦不想承认,可那一掌,真真是烈灼功。

烈灼入体,兜住了那骤然进入血液的六出子草汁,从而让她自己的灼血得以喘息,再而与那极寒之毒抗衡。

顾上弓心狠,狠到会将她作为承载四野八荒的器具;他却也心慈,慈到会以己之身修习这般狂肆之功,引她修习,兜她性命。

可顾杪并不会感谢他。

再观长公主,她的身体之上覆有冰霜,其颈间又有极深旧伤,若要将这二者联系起来,并不困难。

那刀伤恐怕是来自长公主自己,与方才攻击所用路数一般,快利且狠,毫不犹豫。大抵是先前来到临国而后,因为什么原因,让长公主失去了生的希望。

当初大豫如日中天,国力强盛;来和亲的大豫长公主赵锦意图自戕,临王当然后怕,恐那临豫和平条约被毁,恐大豫出兵,将自己灭了个干净。

于是临王寻了个方子,能保长公主不死,但也能叫她不再醒来。

冻其身使其安睡,是以令她不再多生事端;吊其呼吸保其命,是以防万一,在豫强令见长公主一面之时能够及时有所为。

只是临王大抵是不知道,大豫国力与日俱单,虚有其表且变得不堪一击。临王不提,和光帝自然也不可能使出什么强硬的态度。

双方都没有底牌,便都在同时畏着对方,故而那长公主便在这冰窟当中一待就待了二十多年,无人管,无人问,无人理睬。

也不知怎的,顾杪心中忽而升起了些微妙的情感。

她的理智告诉她,那不应当是什么好的想法,不可以那样继续思考下去——可长久以来埋藏在她心中的丶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情感却几乎要冲垮那一道坚硬的防线。

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个她爹一直爱着的女人,这个永远扎根在她爹心头丶这个让她娘没有半分立足之地的女人,竟也和她娘一般,落得个如此凄凄惨惨的下场。

岳小鱼从未得到过顾上弓的爱,而长公主赵锦,则是政治的牺牲品,二十年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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