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几乎是瞬间，萧鹤别便这样答了。

他回答的太过自如，看不出任何端倪。

顾杪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盯着他沈静的漆黑双眼，一丝未变的唇角弧度，泰然自若的神色态度，那似乎是一切如常，好像全都只是她自己无端的猜测。

可越是这样，顾杪越觉得不对劲。

她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暖手炉，从小小的铜炉中汲取暖意，就好像那股暖意能够将自己的疑心压下似的......不对。

不对丶不对。

这暖手炉也不对劲。

——萧曳从哪儿买来的暖手炉？

就连那置于房间内的大暖炉在大豫之中都不算常见，这小暖炉又是从何而来？

大暖炉所需的机件并不覆杂，只要几枚不甚精致的大齿轮与扇叶相互卡合接洽，再烧些燃引，驱使扇叶摆动，将热气扇出即可。

但小暖手炉只有巴掌大小，其机关相较大暖炉而言要精巧上万倍，就是有钱的王公贵族都不一定有渠道买到那东西，萧鹤别又是上哪里找到的？

况且，王室中流传的暖手炉尚且需要一指粗细的赤沂水细管做燃料，且那些燃料只烧上三两个时辰便会用光，皇城的那些大小姐们抱怨的最多的便就是其可用性太差。

连那有权有钱之人都没有门道能提升暖手炉的性能，萧鹤别又从哪儿得来的这件只要燃烧煤渣就能发热丶且一热便能热上一整日的暖手炉？

顾杪恍然一楞，目光滑向手中那精巧铜炉。

铜炉外雕着镂空花纹，分上下两片，以旋转接口扣在一起。其内的机关零件嗡嗡作响，散着灼灼热气，橙红的微光透过镂空花纹映照出来，明明灭灭，分明说是内力催动煤渣起燃，却是......

却是好像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过一丝烟尘白汽。

“师姐......！”

方才神色不惊的萧鹤别兀地一滞，天空的飘雪似都瞬间驻停。他惊慌地试图上前阻止，却是不及顾杪已然一掌拍开了手中的暖炉。

黄铜的炉盖落在地上，圆弧的盖顶咕噜噜地在土路上转了几圈，滚去了旁边因没有蒸汽热融而渐厚的雪堆之中，不再动弹。

而半边铜炉还握在顾杪的手中，里面的构造暴.露在外，一目了然。

那之中压根没有任何的煤渣，只有几枚空转的齿轮，和一截寻常可见的丶用内力即可催动亮起的瓦丝。

——内力。

这铜炉中还残留有萧鹤别推入的内力。

有道不好的猜测冒上心头，忧惧一瞬间达到了顶峰，几乎蔓延淹没了脑海。

顾杪将那铜炉转至右手，左手并三指，试图从经脉中调取那么一丝微薄的内力去试探铜炉，却是这时，萧鹤别忽而冲来，伸手便要夺去那枚铜炉。

预见了攻袭的顾杪动作一顿，内力未来得及聚起，只赶忙急退三尺，旋身躲开，试图再次聚起内息刺探铜炉。

萧鹤别神色一凛，手中动作生生调转了方向，由铜炉改向顾杪的右手，试图阻断她聚气的企图。

运转内力必当会影响体内寒毒，即便只是微小一点，本来还将将好保持着风平浪静的寒毒定会掀起波浪。

“顾风禾！”

萧鹤别的神色慌张至极，那已非是害怕顾杪探出铜炉的真相，而是怕她当真出了什么事情。

但顾杪并未理会。

她脚尖点地借力背过身去，又向前冲上了几尺远，堪堪避开了萧鹤别再一次的突袭。铜炉稳当当地抓在右手之上，里面的齿轮被震得掉了出来，瓦丝断了，可那铜炉却依旧蒸腾着热气。

顾杪顿足，再次聚气，萧鹤别惶惧上前，不住吼道：“顾风禾！停下！不要再动用内力了！”

却是这时，顾杪忽地转过了身。

那铜炉不知何时被她丢去了路旁的厚雪堆中，雪蓬松落下，覆了上去，又被里头的热气蒸得化作了水，顺着还在无力转动的扇叶飞溅了出去，在空气中结成了冰粒，滚落在地。

顾杪迎着萧鹤别的攻势冲了上去。

机械的铁手力道极大，大到萧鹤别挣脱不了分毫；但又被很好地控制了手劲，让他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与此同时，她左手指尖直袭腕间，寸关尺三部被牢牢掐住，重一按，再而轻按，随即是清冽内力缓缓流入，快速且短暂地刺探了三寸。

顾杪忽地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