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
这是个坏人。伽月心想。
但毫无疑问, 这个坏人也确实手握生杀大权,至少眼下,他关系着伽月的性命。
伽月抿了抿唇, 没有过多纠葛与思虑,很快便出言相求。
这一点上,其实她和思无涯很像,为了活下来, 同样能够能屈能伸, 收放自如。何况,只是嘴上求饶两句,说点软话,实在算不了什么。
“……求殿下。不要丢下我, 带着我一起走,可以吗?”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接近气音,偏头这样说话时, 便犹如在耳边低语,仿佛说着悄悄话。
思无涯唇角翘起, 轻笑了起来。这太过轻易而耿直的恳求着实没什么灵魂,但不知为何, 却让人听着很舒服。
“……可不可以啊……”伽月又轻轻问道。
“好啊, ”思无涯说, “孤便勉为其难带上你吧。”
伽月:……
“……那,谢谢殿下呀。”伽月仍旧轻言轻语的。
思无涯面不改色:“嗯。”顿了顿, 说, “孤既然带你出来,自然会带你回去。”
伽月听见这话, 方真正放下心来。
夕阳的馀晖自木屋的小窗户照进来,投下一小片灿烂的光纹,外头隐约传来人声。
“那接下来要做什么?”伽月低声问询。既要逃跑,总要有所准备吧。
思无涯简单答之:“等天黑。”
等天黑。哦,也对,白日里目标太明显,夜晚才是逃跑最佳时机。
“那,接应的人在哪里?”伽月极低声的问。
思无涯略略扬眉:“什么接应?”
伽月惊讶,这意思很明显了:“没有接应的人吗?就我们……我与殿下两个人?”
“唔。”
伽月心中那抹小火苗摇摇欲熄:“就我们……我与殿下两个人,这要如何逃……这也太危险了吧……”
“这样才好玩啊。”思无涯笑道。
又是好玩。
人命关天啊。
伽月至此方算真正有些明白为何外头称思无涯为疯子了。他真的很疯,从来雁山时,他便始终笑容满面,冷冽金瞳中蕴含着兴奋之色。
这般性命攸关的事,他却仿佛只当做一场游戏,人入戏中,越危险越兴奋,越高兴越开心。
莫非他是故意的吗?
从一开始就故意落入山匪们手中,好享受这种危险的乐趣。
思无涯接下来的话,仿佛也印证了这一点。
“这些人抓住孤,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结果孤却逃脱,下落不明,他们所有筹谋落空,不仅空欢喜一场,有些人更要胆战心惊,怕的要死。呵,你不觉得,这样非常有趣非常好玩吗?”
您要玩可以,可以不要带上我吗?伽月敢怒不敢言,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轻轻地吐出。
思无涯今日心情似乎尤其好,又勾唇笑了起来。
“有话就说。若敢在心里偷偷骂孤,便绞了舌头。”
“……奴婢不敢。”伽月抿唇,“我只是觉得,太危险了……怕死。”
“倒实诚。”思无涯回过头,微微仰目,看向屋顶,漫不经心道,“放心,孤命硬,死不了。孤不死,你也就不会死。”
时至此刻,多想无疑,唯有相信了。
虽然仍旧提心吊胆,虽然思无涯说的漫不经心,伽月心中却奇妙的安定了些许。
思无涯毕竟一国储君,毕竟那么“疯”,一定没那么容易死掉吧。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两人没有再说话,房中安安静静。
地上那片馀晖慢慢偏移,即将褪去金色光芒,退出逐渐昏暗的室内,隐回天空的怀抱。
伽月无意识的看着那光辉,忽然间,猛的一惊。
“殿下?”
“说。”
“我们……是晚上行动吗?”伽月声音紧绷。
思无涯与伽月背靠背,正闭目养神,嗯了声。
“可是……我晚上看不清楚啊……而且,殿下的腿,没有问题吗?”
思无涯的腿骑马可以,并非瘫痪,可以行动,但也没怎么见他行走过,想来行走奔跑应是有些问题的。今日上山时,也是坐在马上,后来山路愈发崎岖,则乘着步辇由山匪们擡上来的。这也是为何山匪们并不担心思无涯能自己逃跑的原因之一。
就算思无涯能自己行走,那伽月的眼睛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