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剩无几了。
这种松弛感思无涯或许也有所察觉,但他不曾说什么,只要不过分,不惹到他,他便不管,或者说不在意这些东西。
伽月还是很会看眼色的,毕竟身为低微的婢女,又在百花楼那样的地方长大,察言观色是必备的生存技能,她虽松弛,却也心中有分寸有边界。
像要求点灯这种事,便只是大胆的试探性的提一提,并未抱真切希望。
听见思无涯说“得寸进尺”,便立刻认错,再也不提。
思无涯喝过水,伽月将杯子放回外间,途中再次撞了一下,她使劲忍住了没有出声。
伽月以为此事便这么过去了,心中只愈发努力记住房中的路线,每件摆设间的距离步数。
翌日,当她走进房中,却意外的看见了一团光亮。
一盏小小的灯笼,立在屏风外,接近墙角的地方。烛火闪烁着黄色的光芒,不算太明亮,却足够指引和照亮一方天地。
伽月微楞,抿着唇轻轻笑了。
至这月下旬时,思无涯基本能够自如行走了,不再需要搀扶,算是痊愈了。
他没有急着出去,却叫了人来府中。
一位是安王爷身边曾经的侍从,一位是和王爷以前的小厮。两人相继被绑在院中的木桩上。
熟悉的一幕上演,思无涯手执软鞭坐在廊下,琴音袅袅,伴随着惨叫与血腥味,还有王伯苍老佝偻的身影。
伽月平日里不曾见到王伯,不知他生活在太子府哪个角落里,直到这种特定的时候才会出现,用嘶哑的声音麻木而清晰的叙述一些事。
“……曾故意推搡太子殿下掉入水塘,于岸边观赏太子殿下于水中挣扎……抚掌大笑……”
“……踩断太子殿下两根手指……肿胀不堪……并踢翻太子殿下的药汤……”
……
王伯的声音停下,琴声也随之停下。
紧接着,响起思无涯的声音,他哼着小曲儿,他的嗓音其实十分悦耳,清隽而略带磁性,然则含着几分笑意几分轻快的曲声却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索命之曲。
惨叫声戛然而止,庭院归于沈寂。
“多少个了。”思无涯问。
王伯翻开那名册,说了个数字。思无涯唔了声,随意看了眼名册,修长食指点了点某几个名字,意思是下次轮到他们了。
王伯揣着名册无声无息的离开。
仆役们清理地面,思无涯擦擦手,迈步进入厅中。
伽月正在厅中帮忙煮茶。
当思无涯又开始杀人时,伽月便没有站在廊下,而是选择站在厅内,思无涯仿佛不察,并未特地找她,伽月见状,之后便一直留在厅中。
对于杀人的这种场景,伽月也如其他侍卫和仆役们一样,几乎见怪不怪了。
思无涯走进来,坐下,悠然喝茶。
伽月默默的添加茶汤。
虽然两人如今相处有了种莫名的轻松自如,但什么该说该问什么不该说不该想,伽月心中很清楚,只要思无涯不提起,她也绝不会多言一句。
尽管王伯所说的那些内容听起来好荒诞,就像假的一般。
时光如流水,一晃至月底。
又到思无涯固定进宫的时候。
思无涯的腿已基本痊愈,如今只需每日例行行走一个时辰,这日午后伽月按时过去太子院,却被告知今日的活动取消。
“今日太子要进宫。”黄总管说。
伽月才觉,不知不觉已是月底。每月月底,思无涯会固定进宫。
门外马车已备好,思无涯换过衣裳,自己走了出来。
自与思无涯相识,进太子府以来,伽月看到的思无涯要么坐在轮椅中,要么躺着,在山上那夜晚奔逃时只有背影,后来又没个正形,这般正儿八经正常站立的样子,居然尚属首次。
此际的思无涯一身青色麒麟纹苏锦常服,玉带束腰,腰间左右各坠一枚碧绿玉佩,修身玉立,脊背自然挺直,近日因睡眠充足,脸色恢覆几分自然血色。
远看列松如翠,皎如玉树,近看目若点漆,郎艳独绝。
他身形修长,只有点偏瘦,肩背与腰肢有种介于青年与少年间的轻|薄感,但眉目凌厉,金瞳冷锐沈郁,散发出强大的气场,中和了这种轻|薄。
鬓边仍缀着两条东珠垂绛,饱满圆润的东珠光泽温润,与俊美的面孔交相辉映。
伽月读的诗句不多,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