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坐的住的。
这是这次旅程伽月的新发现——思无涯似乎比她想象中要黏人一些,也要有耐心一些。
除开去接她的那日,思无涯仿佛有些跟自己较劲外,之后便顺其自然,随它而去了。
以前思无涯只夜里喜欢她牵着,抱着,如今却白天也几乎离不了她。有时伽月去后面小车上与青湘说话,往往坐不了一时半刻,思无涯必派人来寻。
回来的稍晚便不高兴,沈着脸问她,究竟谁是主子。
伽月:……
只要伽月在他眼前,他则完全不管她做什么,哪怕伽月白日里盖着被子呼呼大睡,他也不说什么。
这种时候他要么自己煮茶喝,要么依窗无所事事的看窗外,要么干脆跟她一起睡……
他不发疯,不杀人时,倒有点像个小孩似的,不大愿意自己独自一个人待着。
伽月倒能理解,毕竟长路漫漫,除了她,他也实在无人可扰了……
南方的春天总是来得早些,在某些热闹的城镇偶然看见桃枝上现出三两点粉红时,车马再走几日,便抵达了延南山境内。
这一路上,思无涯始终未曾提及过关于母族,关于其母的任何言语,仿佛只是忠贞的遵循皇帝的旨意行事。
无人觉得奇怪,这是正常的思无涯。
即将进入延南山山脉的头天,车队在客栈休整过一日后,晚上便全队宿在山麓丛林外围。
一旦进山,谁也不知会面临什么。众人全部严阵戒备,预备做好最后的休息,为第二日可能遇到的凶险做准备。
这日伽月也早早歇下。
她与思无涯同平常一样睡在马车里,马车中温暖宜人,睡榻温暖舒适,丝毫不逊闺房中床榻。两人一向睡的不错。
夜半,伽月翻了个身,感觉到身边是空的。
伸手一摸,没有人。
伽月坐起来,揉着眼睛四下看看,车壁内嵌着夜明珠,能见度良好,却不见思无涯身影。
伽月掀开车帘。
思无涯并没有走远,在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坐着。
天际一弯细月,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万籁俱寂,山间偶有不知名的虫鸣声,思无涯的面孔看不太清,只能看见半边侧脸,他微微仰头,现出下巴线条分明的好看轮廓,静静仰望夜空与月。
也不知他这般坐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这一刻,伽月感受到了一种空旷的,极致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