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的面目狰狞,令他生厌。我一个外族人,在那深宫之中,没了他的宠爱,无依无靠,可以想见日后的日子是何模样……”
“……幸而那时怀了身孕……但生下来却……天生金瞳……如此不吉……”
“我再留下去,唯有死路一条。我不得不想办法离开……”
这其实是一个老套的不能再老套的故事。伽月从前在百花楼不知听过多少。
痴痴傻傻的男男女女,因为所谓的情情爱爱,而毁掉一生,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站在思红眉的角度,那时的她的确是可怜,悲哀的。尤其她面对的还是一个握有绝对权力的男人,甚至连逃离,都更不容易。
“无涯总归是他的血肉,所谓虎毒不食子,我想着,再怎么,他也不至于太过亏待无涯。”
“……下那蛊,一为无涯铺条路,二则也是想着,将来能够因此见到他……”
思红眉掩面而泣,哭的无比凄婉:“如今见是见到了,却母子生分至此……他这些年一定很恨我罢。是我对不起他。”
思红眉将桌上那首饰盒打开,里头是一支碧绿的玉簪,旁边的信上,龙飞凤舞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页,最下头盖着一枚印章。
伽月认出来,那是皇帝的名讳私章。
只听思红眉继续道:“这是我当年与他的定情信物。他如今写书信来,为当年之事认错忏悔,辜负了我,很是后悔……希冀我不要恨他……”
思红眉目光闪了闪,盯着那书信与玉簪,哽咽道:“我曾经的确恨过他,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如今我只想无涯能够原谅我,让我能够馀生好好补偿他一番。”
在伽月的印象里,关于“眉妃”的事迹流传的并不多,但综合拼凑起来,她曾经一个人为爱与族人决裂,毅然决然的独自背井离乡,后来又曾大闹过后宫,以至于二皇子等人的母亲至今提起来仍愤愤,显然当年的动静颇为不小,且她自己不是吃亏的那方。
再后来,她诞下“妖物”后又能够顺利从戒备森严的皇宫出逃……
在那些流传中,她当是泼辣,刚烈,聪慧,果断的人。
而如今,呈现在伽月面前的,却是一个温婉,甚至有些柔弱的孤独中年美妇人。
就如她自己所说,曾经的那些过往已渐渐湮灭在了漫长的时光洪流中,她如今已不再恨,剩下的唯有一个母亲对儿子愧疚的泪水。
尽管她的族人似乎都不太接纳思无涯,她仍独自在坚持她的想法。
或许为了这次思无涯能够顺利回来,能够顺利进村,她背后更付出了许多。
在做母亲上,这一点,不得不令人动容。
伽月递上帕子,让思红眉擦眼泪。
“……殿下看着面冷,其实还是很好说话的。”伽月道,“你们多年未见,生分也是正常的。很多事,都需要时间。”
思红眉点点头,仿佛多年不曾这样对人倾诉过,宣泄过后,情绪好了很多,擦干眼泪,说:“你说得对。这种事也急不得。得慢慢来。”又道:“你是个好孩子。”
“以后你没事便来多和我说说话,可好?”思红眉道。
伽月知道她是想多听听关于思无涯的事,想想虽然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日常饮食之类的说说倒也无关紧要,此情此景,也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你说去年才进太子府,却被无涯这么远都带在身边,想来他很喜欢你。”思红眉收敛了情绪,开始细细打量伽月。.
那眼神,仿佛带着股慈母般的意味。
伽月:……
只听思红眉又说:“这些天,我也看在眼里,日夜都是你陪在他身边。我们鶓族与中原不同,并不怎么看中身份,重要在于两人情投意合。”
情投意合几个字不知为何,让伽月心头跳了跳。她不好解释与思无涯之间的细枝末节和真正的关系,只得道:“……不是您想的那样。”
“不必害羞,你是个好女孩。有你这样的人陪在无涯身边,是他的福气,我也放心。”思红眉笑着道:“你喜欢他吗?如果喜欢,我便帮你做主……”
伽月心中又是一跳,没来由的慌乱,连忙摆手,道:“您误会了。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让思红眉做主?这像什么话……大抵做母亲的总是格外喜欢关心这种事,简直令人啼笑皆非。
“你不喜欢无涯?”思红眉眉头微微皱了皱,仿佛有些疑惑不解,再次认真端详伽月,而后点点头:“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