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赏令
眺望远方,山峦巍峨起伏,漫天的白云悠悠飘荡,远离人世间的纷杂喧闹,置身其间自得其乐。
崖间山岩上立于一人,墨发衣袂随风扬飞,温暖的阳光倾洒而下,落在肩头发梢,好似为他渡了一圈朦胧光晕。
周遭静默无声,偶有虫鸣鸟叫声惊扰。
宋原忍不住擡眼偷瞄了他几次,猜不透公子会做何决定。
弘景帝昏庸无道,致使皇权旁落,以禹王为首的党派掌控着临安城大权,不仅毫无作为,更是党同伐异,残害了许多忠良清流。
正因如此,才造成了现如今国不将国,民不聊生的地步。
他们林家百年清流,为群臣之首,却因家主不愿搭上禹王伸过来的橄榄枝,遭其报覆暗杀,家主将计就计,甚至不惜以命为饵欲拉禹王下台,证据确凿呈上,圣上却一味偏袒庇佑禹王,群臣劝诫无能。
家主就此寒了心,早早以病退居常山郡,远离了临安城的是非。
直到前几年,弘景帝之六子,曾经的太子殿下,如今的秦王暗中亲赴常山郡造访家主,林家的局势才隐隐有了变动。
良久,眼前人身形才晃了一下,薄唇成线轻启:“你亲自去一趟锦川镇寻岚夕踪迹,务必将人带到我面前。”
声线凉薄且隐隐带了丝威胁,仿佛他没将人带到,就会立刻成为公子剑下亡魂。
宋原抱拳的手颤了颤,沈重点头应是。
待公子率先迈步离去,宋原才敢松了口气,至少公子愿意听从家主命令,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不然早死晚死都得死,他这小命真是一日比一日维持得艰难。
只希望公子此去安阳,能够平安无事。
不过以公子空前绝后的剑术,能出其右者少之又少,又怎会有事。
他这是瞎操心。
十一月初,时至暮晚,安阳城境内的陇山县。
一行马车缓缓行驶入城中小道,不知何时已悄悄落了雨。
乌蒙蒙的天,浓云聚拢,在人头顶积蓄着,像是有越下越大的架势。
头戴竹编斗笠丶负责赶车的男人擡头望了眼天,心里仔细琢磨了几下,随后敲了敲车门边缘,手指关节与木制车身发出动听声响,混着雨声倒显得有些萧瑟。
“谢小哥,到了,可以下车了。”
下一秒马车的车帘就被人从内撩开,露出一张五官立体而端正的俊脸,他手脚利落地率先跳下了马车,而后护着马车内的女郎也平安落了地。
但对方一直戴着帏帽,这几日从未见到过正脸。
不过能让男人如此呵护备至,那容貌应当也是绝顶的,可惜至此他们就要与车队分道扬镳,他也无福知晓了。
“多谢,告辞。”男人声音低沈有力,透着一股子凛然正气。
“举手之劳。”赶车人随意摆了摆手,并未将其放在心上,更何况对方给的报酬也不少。
雨势渐大,男人也没和他多客套,从腰间钱袋分出一块碎银隔空抛给他,便匆匆拉着女郎的手跑进了街边的雨棚,没一会儿就淹没在人群里,没了踪影。
直到走进一家客栈,谢景辞才松了手,拧着眉为她理了理被雨打湿的帏帽,薄纱湿漉漉的贴在肌肤上,肯定会不舒服。
祝岚夕不习惯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密,眼神往周遭瞟了瞟,果真有几人注意到了他们,不断地投来注目礼。
越发觉得难为情,双颊微微泛起一抹胭脂般的红润,小声提醒:“阿辞,我们还是先订房吧。”
这样就能回房间脱下帏帽,就不用管它舒不舒服了。
“进去吧。”谢景辞垂眸会意,没再动作,大掌再次覆上她的小手,牵着她往里走去,自然的仿佛做了无数遍。
脸上红润还未下去,又被他这动作惹得泛起了热意。
自那晚后,他做这些亲密的事真是越发熟练了。
两人走到柜台前,打着算盘的掌柜略擡了下眼皮,声音不咸不淡:“住店还是吃饭?”
“住店。”
闻言,掌柜将一旁摊开的记账本拖至身前,提笔欲写:“几间房啊?”
“两间。”谢景辞看了眼墙上书写的价目表,将对应的价钱放在了柜台上。
刷刷两笔很快便记录好了,掌柜拿钱时下意识看向给钱的人,这不看还好,一看属实是有些惊到了,这人长得……好生眼熟。
啧,这张脸是在哪儿见到过呢?
这一时半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