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
天色昏暗无比,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平地刮起一阵阵的冷风。
早起的男人刚出门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降温冻得一激灵,不由得伸手紧了紧脖颈间的衣物。
打了个哈欠,馀光无意识瞥到半掩着的客房,想起了昨晚他和妻子收留的那对夫妻。
因为心存猜忌,他一直打起精神熬到了后半夜,可人家一直没有额外举动,似乎对他们并无恶意,一切只是他多想了。
后来实在熬不住了,竟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直到被他媳妇大人喊醒才发现自己都快睡过头,差点误了做生意的时间。
这会儿子才卯时初,这门怎么就开着呢?
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他两三步走过去,试探性敲了敲门,却没人应声,轻轻一推客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屋内哪里还有那对夫妻的身影,干净得仿佛从未有人在此地停留过。
人走留痕,昨日为他们准备的吃食只馀下几个空碗在桌面,折得方方正正的被褥整整齐齐摆放在长榻上。
他眼睛一瞥,突然注意到空碗旁边的几块碎银,他走上前去将其拿在手里,数了数,数目还不小,眼前不禁闪过昨晚那女人所说会用银两报答他们的。
这……这还真是好人有好报?
这钱都够他们半年不出摊了。
“他们走了?”他媳妇倒是睡得悠哉游哉,没心没肺的,此刻见屋内没人也只是简单问了一句。
“走了,还留下了‘房费’。”男人立马将钱双手奉上,没有丝毫迟疑。
女人瞥过去楞怔住了,略微吃惊地张了张嘴。
似是没想到对方私奔路上还这么大手笔,这年头谁还没个难处,不禁有些担忧:“真希望他们能平安无事。”
从陇山县出去,继续朝东走四日就能到安阳城,往南走五日便是常山郡,两界相交之地名叫云丘,地势较为平坦开阔。
一匹骏马被拴在官道旁的树干上,一对农民夫妻打扮的人在此处歇脚,站在旁边整理着所带行李。
“没水了——”女人喝完最后一口水,泄气般倒了倒空荡荡的水囊。
正在拿食物的男人手一顿,立马接过她手中的水囊:“我去接点水。”
恰好道路旁边就有一条小溪,离官道也不远,接水很方便。
“我去吧,你来准备吃的。”女人伸手挡住了他的动作,自告奋勇地迈步朝水源走去。
天高地阔,高大的树木撒下的阴影衬得树林里的光线更加昏暗,细碎的脚步声踩着枯木枝而过。
一双纤长的素手拨开灌木丛,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山间小溪,殷红的小脸面上一喜,小心地提着裙摆从灌木丛旁边的间隙跨了过去。
她两三步走至小溪旁,稍微用了些力气拔开水囊的软塞,拢了拢腿间衣物,半蹲下去去接小溪里清澈的流水,清水如镜倒映出她此刻的模样。
祝岚夕身上穿着从县上买的麻布成衣,长发悉数用一根发带简单盘在脑后,除了那一身雪白的肌肤,瞧着与田间干活的农妇也差不了多少。
说来也奇怪,都下悬赏令了,甚至昨日还暴露了行踪,这安阳城境内陇山县的管制怎得还如此松散,竟都没设关卡来捉拿谢景辞这个通缉犯。
而她这个抗命之人也无人管,按理来说依照楚旭旻和沈怀逸的性子,怎么会这般轻易放过她?反而谢景辞这个销声匿迹的人被他们给盯上了。
这事来得蹊跷,她左思右想了一天一夜,只馀一个离谱的想法在脑海里生疑。
周遭寂静,等装满水后,思绪也就渐渐回笼,擡眸间发现她所处位置的下游和对面有几匹骏马正在悠哉吃草,她以为是附近村民放养的,也就没怎么在意。
起身往回走时却被对岸晃动的草丛给吸引住了目光。
她定睛看去,草丛下那一团黑色像是人的躯体,而那一长截裸露在外的白色肢体怎么瞧都像是人的手臂。
心里一咯噔,祝岚夕不由得握紧了手中水囊,这荒郊野岭的,越想越觉得瘆人得慌。
“阿辞。”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位置,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朝着身后喊了两声。
闻声,正在准备吃食的谢景辞动作迅速地跑了过来,上下扫了一圈,确认她没有什么事之后,方才顺着她的目光朝对岸看过去,不解地柔声问:“怎么了?”
祝岚夕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抓着他的衣角,指了指她觉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