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眠夜
同一时间屋外一道疾驰的闪电而过,紧接着一声震耳的惊雷响起,混杂着雨声模糊了他的问话。
谢景辞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只知道她被屋外雷声吸引去,刚好错开了他的目光。
这雷声打得真不是时候。
谢景辞越想,心里便越不是滋味,这话还得再同她再说上一遍才行。
昏暗的灯火下,烛火劈里啪啦的作响,两人的目光再度相遇,四目相撞,发现她那刻意回避的目光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难为情。
原来她听见了,切切实实听见了。
谢景辞哑然失笑,伸手拉了拉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有意想逗一逗她,便学着她哄人时的娇软语气:“道长给吗?”
平日里强势硬朗的人做出这副姿态来,简直不要太磨人。
装聋作哑的小伎俩被轻易识破,祝岚夕强装的淡定在一瞬间破防,燥热自脸颊开始蔓延扩散,直直染红了她纤白的脖颈和耳后根。
不怕男人撒泼,就怕男人会撒娇。
她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祝岚夕试探性抽了抽手,却被他抓得牢牢的,挣脱不了分毫,她这一动他反而顺着指骨握住了她的手掌心。
粗糙的硬茧划过掌心,她的视线不禁随之上移,落在了他尚且裸露在外的粗壮臂膀上。
这么近距离看着,肌肉线条分明,白日里揽着她时,摸起来的触感硬邦邦的……
她出神的想着,视线也越发直勾勾。
谢景辞心中发笑,表面却不动声色地将她拉近自己,明晃晃诱惑着:“道长,这是吃干抹净不认人了?打算始乱终弃?”
他荒唐而又直白的话将她从男色中拉回,急忙撇开目光,慌乱间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和懊恼。
她定是魔怔了,不然怎会盯着男子的肩膀和胸部出了神的瞧,还从他调戏的语句里听出了一丝丝委屈?
这所作所为,逾矩了不止一星半点儿,自那日后,她这脑子是越发不清醒了。
说到底,她也不过一介俗人罢了。
为男色迷,为男色痴。
祝岚夕躲闪着他看过来的眼神,小小声反驳着:“……你胡说什么?”
她差点忘了,隔壁就睡着那两夫妻,他如此说话也不怕会暴露得一干二净,再说了,她何时说过会不负责任?
嘴比脑子快,祝岚夕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我定会给你名分的。”
但一说完,她便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思索了会儿,被自己这说辞弄的是啼笑皆非。
头脑一热,竟是说出这等昏话来。
自古以来,只有男方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女方以正名分二字,哪里有女方说给男方名分的?又哪里有男方讨要名分的说法
这真真是——乱成一锅粥,说不清了。
偏生他还一脸受用的点了点头,似乎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如此,我便放心了。”
如此,便是乱了套了。
这间屋子的长榻窄小,堪堪只够两人侧身躺下,而他身量更为颀长,半个小腿都还露在外面。
长久保持一个姿势难免不适,祝岚夕微微动了动酥麻了的手臂,在动作尽可能小声的情况下翻了个身,迎面对上他模糊的侧影。
他因着左臂受伤,所以一直只能维持向右侧身的姿势,祝岚夕光是想想都觉得难受极了,可他却像是陷入熟睡了一般一动不动,从未换过姿势,定力耐力惊人。
不像她,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挪动身体了。
“睡不着?”低沈暗哑的嗓音近在咫尺。
黑夜中,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将她吓了一激灵,略微平覆了下因为惊吓而砰砰乱跳的胸口,压低嗓音柔声回应:“我手麻了。”
想了想,她又问了句:“你不麻吗?”
“麻。”他倒是不逞强,如实坦诚。
“我还以为你睡熟了呢?那你怎么不动一动?”祝岚夕撑起胳膊,活动了下筋骨,疑惑地看着他。
“我怕我动了,你更加睡不着。”
说完这句,他略微动了动胳膊,翻了下身,平躺在长榻上,黑暗的环境下什么都看不清,但是祝岚夕就是知道他此刻正在看着她。
让她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揉着酸痛脖颈的手一顿,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下一秒却被他拉着手躺了下去,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