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贵客至
受到惊吓的小世子眼眶一红,似乎下一秒就会“哇”的一声哭出来,如他们所想,那眼泪说掉就掉。
可还没等他哭上几声,自他身后传来一道不容忽视的怒斥:“哭什么哭?不玩了就回去温习功课,在这耍什么威风呢?过几日父王考察你功课,有你哭的。”
祝岚夕转眸看去,在他们身后亭亭玉立站着一位小姑娘,周身温婉的气质和柔美的长相与秦王妃如出一辙,眉目间的微愠却像极了秦王殿下。
这位性子与小世子相反的,正是秦王府的小郡主。
小郡主本来正专心绘画,馀光瞥到她那个闹腾的弟弟自母妃走后,立马就朝凉亭跑去,便猜到他又要打什么坏主意。
跟过来一瞧,果真如她所料般,仗着自己世子的身份,胁迫别人替他做事,旁人拒绝了他还要一哭二闹,真真是一点世家子弟的气度都没有。
她如此知书达理,怎得会有如此不明事理丶我行我素的糟心弟弟?
小郡主秀气的眉眼微皱,嫌弃地瞪了眼还没来得及将眼泪逼回去的小世子,随后有模有样地朝两人鞠了一躬,规矩做得挑不出毛病来。
“贤儿年纪尚小,言行有所欠妥,还望二位不要放在心上。”
话毕,她递给一旁的掌事姑姑一个眼神:“送他回去温书。”
后者立马会意,从谢景辞手中接过一脸不情愿的小世子,先行离开。
紧接着,她也寻了个由头离开了花厅,留下一脸懵的祝岚夕在风中凌乱,不敢相信这竟是一个八岁女娃能说出来的话和做派。
虽面目稚嫩,但俨然有了她自己的处事风格,不由得想让人开口称赞,不愧是自幼养于深闺的大家闺秀。
祝岚夕回想了会儿自己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估计还跟在大师兄后面玩泥巴呢。
“再坐会儿?还是回屋?”谢景辞漫不经心地问了句,随手抓了块桌面的点心。
祝岚夕擡眼看了看天色,时候尚早,不必着急回去。
移步回自己的位置坐下,睨了眼尝了一口就面露苦色的谢景辞,想来他是吃不惯太甜的,便问道:“甜吗?”
“嗯,齁甜。”男人虽这么说,却还是将剩下的点心喂进嘴里吃完了。
并不赞同齁甜的祝岚夕淡淡挑眉,转移话题道:“你今日怎得回来这么早?”
往常他可是得暮色落下才归屋,今日倒是稀奇,这才正午就回来了。
“有贵人到访,我不便露面。”谢景辞在她旁边坐下,边解下佩剑边回她的话。
一双长腿随意屈伸不小心碰到她的,祝岚夕下意识缩了缩腿,引得他朝她看了眼,后识相地往后收了收。
擡眸间,他两道沈沈的目光掠过她唇,比点水的蜻蜓还淡。
“那贵人……”他过往人生她从未涉猎,因此此刻除了为掩人耳目而回避,并不知道其他的原因,犹豫片刻,还是试探性问了问:“你认识,还是认识你?”
“算是与我有仇——”
“什么仇?”祝岚夕微微倾身,期盼地望着他:“能同我说说吗?”
谢景辞掀目睨她,面露诧异,随即欣喜漫上心尖。
他莞尔,伸手掐捏了一把她的面颊软肉,直言不讳:“想知道我以前的事?”
有长进,竟会主动来打探他过去的事。
“嗯,想知道。”祝岚夕挽了挽耳边垂下的乌发,点了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谢景辞瞥她,终究遭受不住她的逼视,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了润嗓子方才缓缓道来。
来人是廉访使范品哲,隶属于御史台,分设于全国各辖区,每年定期派廉访使巡视当地军务和官员腐败行为,代表中央监督地方,权力很大,属于常设巡查机构。
“代天子巡狩”,足见其位高;“举劾尤专,大事奏裁,小事立断”,足见其权重。
偏偏选在这时局紧张的时候来巡视,其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除了来“监视”和当“搅屎棍”,难以形容范品哲此人挑此时来此地的恶心程度。
提起这范品哲和谢景辞的恩怨,那就要追溯到二人小时候了。
那时二人差不多前后脚出生,身份地位也差不多,所以无论在哪儿,二人都能碰见。
按理说二人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但他们却成了视彼此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仇人。
原因是重合的地方多了,两人自然就会被拿来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