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凌厉,眼中是不由分说的威严。
祁怀晏一身紫衣被那些人打得不成个样子。
长剑离身还是几年前的事,他如今除了一身蔽体的,血迹斑斑的衣裳外,别无他物。
不,还有一个……他藏得小心的白玉鱼纹佩。
凝白的月光从头顶上方的细窗直直洒在眼前幽黑的泥地上。他缩膝靠在不知是被血染黑还是原本就黑的狱墙上。
倏尔轻轻笑了。
总算没有连累她。
破晓前,若他只有孤身一人在马背上亦可以逃脱追捕,然而明瑜在他身后。
若追至陋院,那便连最后一个可容身之所也没有了。不仅如此,倘若他不把明瑜割离开,那群人不会放过的就不是他一个了。
纵然后来他被严刑处置,三十板子打在后背上刻下深深的血痕,干涸后又连结在破碎的衣服上,血肉绽出殷红。
这不算什么,他早已死过一次。在霖州的雪地里。
故而后来多么可怖的刑罚鞭打于他而言都不算什么。
可现下,他还是虚弱无力。
渐进亥时,风雨俱休,明月当空。
他很想再见一眼他的姑娘,哪怕只一眼也好。
他想她。
直到牢门被打开,一个身影信步走来,直到来到他面前,停住脚。
祁怀晏看不清晰,身上的剧痛令他几近快要睁不开眼。
不过大抵又是太后指使的某个典狱罢。
“祁怀晏……”
是一道颤抖的女声。
他不可置信地擡起头,星眸亦是颤抖地看向倏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一身官袍的姑娘。
“小鱼儿?你怎么……”他几近是下意识地拧眉,强忍身上的剧痛,来到她面前急切问道:“你为何来这里了?他们可有欺负你?”
明瑜看着他那件原本光彩夺目的明紫玄衣被凌辱地不成个样子,紧紧咬着下唇,含糊不清地道:“我无碍……”
同时手中颤抖地摸出一把铜匙,双手因极度的不忍而止不住的发抖。
摸索了好一会,锁扣一声“咔哒”声,牢门被缓缓打开。
这是将才司喻从那看起来混混沌沌的典狱身上摸出的钥匙,他们二人在门外守候,还需等待时机。
她忙钻进牢门中,飞快地将脸上的泪迹拭去,才仔细看到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简直……
“别怕,不过是些皮肉伤。”男人试图抚慰她,叫她别哭。
明瑜依旧紧紧低下头,手下忙翻倒着腰上系的锦袋,先前为隐藏这袋子,她苦苦鼓捣了好一会。
一瓶金疮药几乎全用在这人身上,明瑜实在不知他到底哪来的那么多伤,只一言不发地仔细着手中的动作。
祁怀晏将才始终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现在伤口处真切的刺痛,昭示着这不是梦,小鱼儿真真站在了他面前。
“你笑什么?”明瑜对着那些惨烈的疤痕,拿出一瓶又一瓶的草药,不应当是疼得可怕吗?他为何在笑?
祁怀晏那时的混沌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明瑜玉手传来一阵阵的温热触感。
于是忍不住试探着问道:“你不生我气吗?”
明瑜垂眸,任由羽睫轻扫,她则专心致志地处理手下涌出的血,压低嗓音道:“原是恼的,但又觉着……”
祁怀晏屏住呼吸,心底紧张,那双修长的手不觉扣入掌心。
两人之间寂静的连窗外的枯叶扫过都有细腻风声。
“觉着你不是坏人。”她系上最后一条白纱,伤口还多,可白纱不足,她不禁开始犯愁。
祁怀晏却低低笑开,被伤折磨出的沙哑犹如羽毛轻扫在她心尖,她亦是想起司喻对她说过祁怀晏的那些过往。
他又道:“那日在宫里,纵然情况不佳,我亦早已做好你会恨我的准备。”
明瑜听他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又实在想不通这人。
她以为祁怀晏入了玄寂司能不那样聒噪,可下属实吵得她连药粉都抖撒了,奈何她两手腾不开,只好无奈道:“你小声些,最好莫要说话,典狱那些人并未走远。”
“哦……小鱼儿,你……”他似乎沈浸在滔天的愧疚中,又对明瑜的出现觉得惊讶,堂堂少主只在这时才胆小如鼠了一次,只有一次。
明瑜狠狠闭了闭眼,他……
生怕无人发现是不是!
耳畔之上她亦能察觉到那人的颤抖,明瑜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