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瑜想了想,倏然笑了:“不该吃昨夜那个包子,里面的馅儿太熟悉,和我做的一模一样的,又偏生没往里放草药,兴许当初也不该学。”
“你的确不该学。”
她听见那人走近了些,短刀相碰的刺耳声愈发靠近。
“不该去学那些东西,不该去见慎平,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娘娘面前。不该……活到现在。”
明瑜异常冷静,确定他的声音的确陌生,她屏住呼吸。
“所以呢?要杀了我吗?”
刀背贴在她脖颈处,缓慢推拉,磨出一条红痕,再然后……什么东西断裂发出倏地轻响,她颈间一凉,悬着吊坠之处一阵清凉。
他扯断了长生咒。
“杀了你?你早就该死。”他毫不留情道,坠子红宝石映在短刀上折出艳丽的光,旋即将之拢在手心。
明瑜不解,又觉得他说的对,自己命大,经历了那么多还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
男人站在她面前,冷然道:“苟活到现在,也不差多活几天了。”
说罢,他又走了,只留下不清不楚的明瑜。
长生咒被夺走,她竟出奇的冷静。
这件事倘若发生在别的地方都大有文章可做,可偏偏在霖州。
明瑜几乎从始至终都知晓是谁。
她那位兄长,到现在也没露面吗。
又过了很多天,她在这间幽闭的房内囫囵吃下六顿饭,男人又来过一次,那一次她知道了这人是谁。
原来虞植不是没有出现,他派了自己的亲信,身边形影不离的那个影卫。
她得知那人叫邢舟。
是虞植命他抓了她,又关着她的。
长生咒被拿走,明瑜不知他们关着自己的理由是什么,太后徒留长生咒,不会破解,不过是些不中用的药材罢了。
她不去解,大抵是百年后无法面对师父,今生置于她本人而言,顶多是每天起床和每日睡前良心上谴责一遍自己罢了。
这样想,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真的能释怀吗?
直到那日,邢舟靠近时对她说:“你合该好好吃那一碗饭的。”
他看着上一次送来的,被她一声不吭搁在地上动也没动的碗筷。
明瑜蒙着眼的面容顿了顿,没有发话。
邢舟并不在意明瑜的反应,直截了当开口道:“娘娘仙体,你以为世间只有你能做到的事,如今另有他人能做到,你觉得你还有什么价值?”
明瑜暗暗思索,不解:“怎么?”
“太后娘娘另从医都洛州捉来些医术圣手,其中有一年轻人手法颇是利索,简简单单便从沈嵘的假药中分离出了可用部分。”
听见那二字时,她心底一凉。
洛州圣手。
“他是谁?”
邢舟沈沈笑了,“熟人,叶怀宁。”
明瑜心彻底凉了,那个男孩……怎么也不该是他。
胜过悲凉的是四溢的怒火,他就是那样看待明瑜走前对他说的那些话的?
邢舟随意扔下这顿的饭,并未仍到她面前,而是向后。瓷碗落地破碎的瞬间,拔刀声应声而起。
“终于可以杀你了,虞小枝。”
男人的动作毫不迟缓,像是憋闷了很久,拔刀的动作毫不留情。
“等等!”
明瑜在最后一刻叫住他,叫邢舟狠戾的动作停在半空。
“来杀我,是虞植说的吗?”
男人没有答话,哂笑一声:“大人他,原是在等你,但等不到了。”
“什么意思?”
“知道吗,我听命的,永远都是太后一人。”
话音到此,他攥紧手中刀,刀落下的瞬间折出另一道光。
“轰”地一声,倒地声。
明瑜气息平缓,青丝如瀑散在脑后,张扬飘逸的黑发将她苍白消瘦的脸显得冷酷。
右手半悬在空中,循着指尖伸向的轨迹是邢舟的尸身,刀滚落在身旁不远处,他心口插着一枚精致的鎏金发簪。
是祁怀晏赠予她的,他早知道明瑜习飞针之术。
可飞针不可随身携带,如若遇险,只能凭借身上不起眼的小物。
发簪原有一只镂空雕花银套子,只需卸下,游走于发髻,无人能辨出它褪去如剑鞘般的外壳是冰凉而凶狠的利器。
华美细腻的闺阁之物,此时源源不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