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的态度,倏然擡眸,他的身子背对着断崖,始终深深地看着她。
“你发现了?”
他平静道:“嗯。”
“那你还……”
还是把毒茶喝下去了。
虞植勾起一个淡笑:“小时候,父亲曾请了一算命先生为我们算命。他说你时,你不大乐意,追着他打了两条街。”
明瑜咬唇,确实有那么件事,可她不信那东西,虽说现在的一切表明那都是真的,却还是生气。
“故而你一定没在意他是如何为我算的。”
虞植,天生奇才,有过人之识。可惜时乖命蹇,天妒才情,将为笼中雀。为抵这一难,仕途倒是极顺遂,故而想活命便不要留情罢。
槛花笼鹤难自处,白水鉴心未可知。
他的一生都是那笼中雀,棋盘上的一子。
“我输了,不愿再做那颗棋子了。”虞植眼皮掀动无力,最后对她说了什么,明瑜没有听清。
他在向后倾倒的瞬间嘴唇翕动,不知说了什么。
那位壁国曾经的当朝新秀,终究陨落在无边深渊。
风声猎猎。
虞植在闭上眼前,短暂的一生走马灯般在眼前一一闪现。
从哪里看起呢?
唔……大概从这一切开始的那天来看,比较好些。
风和日丽的下午,陆星离见了虞植,与他平静诉说,他从不是真正能拴住虞挚的绳,若他在南疆无法笼络南疆那几位高官,太后就要对虞小枝下手了。
提起那个妹妹,虞植心里酸涩。
他有一个妹妹,他很喜欢她,只是亲人的喜爱。
虞植从呱呱坠地开始就是太后棋盘上的一颗先棋。
白夫人死后无人把他当人看,那点于别人而言极富裕,但对他来说难得的亲情,他只能从这个妹妹身上得到。
源于他在虞小枝出生那一日忆起那时的自己,或许是把她当作重活一次的自己来看待罢。
虞植可以对任何人笑里藏刀,对她时,拨开笑意底下藏着的永远是蜜糖。
后来他如约在南疆待了很多很多年,直到他听说霖州起了一场不寻常的大火。直到听陆星离说起那一日虞小枝听见他们的密谈,认为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可虞植当即很快地否定:“不可能。”
也是这一句,勾起陆星离和太后的兴趣。
以至于他被莫名调去霖州,别人都登门庆贺他升官时,只有虞植知道心中苦楚。亦对妹妹看向他的每个眼神难过。
大抵是妹妹七岁那年,他不得不犯下一个无法原谅的过错。
虞夫人不知为何触怒了太后,她叫他杀了虞夫人。
为了活下去,虞植不得不那么做了,夫人大抵心里是清楚的,在看见他的瞬间毫无意外。可一切完毕时,他却不经意透过门缝看见了虞小枝惊恐的眼睛。
他逃了,不知该如何面对妹妹。
她问他为何不杀了自己,他轻笑,就算他把自己千刀万剐,也不可能杀她。
不出所料的,从那以后妹妹再也没有向以往一样看着自己,他不是看不到她每次落荒而逃的眼神和那里藏匿着的深深的恐惧。
后来,她和一个男人走的很近,虞植懒得搭理那人,因为陆星离说太后等不及了。
因为那个男人,是他们需要剿灭的势力首领,而虞小枝和他走得很近,兴许是知道了什么。
故而他们不愿铤而走险,宁愿现在就解决掉虞小枝。
这个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他头上。
那群人的丧心病狂是他没想到的,瘟疫……
是啊,染上瘟疫只会被归为不幸,没人会怀疑是人为。
他第一次犯了难,他的影卫邢舟又一次逼问他:大人,您可下定决心了?
可心里那杆秤分明已经朝一侧倾斜。
他决定了。
那一日,他看着房间角落那只没有送出的疫病病人用过的碟子,闭了闭眼。
他终究无法伤害妹妹。
可后来却收到虞小枝染病的消息。
邢舟在他身边垂下眼,貌若恭敬道:“大人,成事者不该心慈手软。”
是他。
她逃离虞府的那一日,虞植躲在北院不敢出去,他胆怯,亦为她松了一口气。她终于逃开了那个吃人的牢笼,但愿妹妹此生安稳,再也不要回来。
他每夜都做噩梦,梦见虞小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