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晓是我,我发现我不仅仅是在等他恼羞成怒的模样,似乎还在等待别的什么。
对,将才那两名小女使的话历历在目,她们说他不允许别人踏入这座私人领地,她们甚至连门都没能进来。
那我是什么?
我在等待他的逐客令,等啊等,等他嘟囔着又满脸愠怒的吃完那枚红薯,也没有让我滚出去。
像往常的每一次一样。
而我这一次不再含笑,试探性地看向他。
说来巧妙,只是他鸦睫颤抖的一瞬间,我红了脸。
又是实在羞于宣之于口的,毕竟前面六七年的时光中,我无数次的捉弄他,看他气急的模样时从未有过这种情感。
面无表情的从来都是他,脸红的也从来都是他,不是我。
可这一次却是我落荒而逃。
之后的数日里,我不再去司府颤着阿秋嬷嬷烤红薯,也没有踏入那座园子。
而是默默浏览着我现在所写下的这本手记,回顾所有我记录的,我们的往事。
后来我惊人的发现一个事情,我将之成为我的小秘密。
——我好像,喜欢司喻。
这是个多么可怖的念头,可反覆咀嚼后又是极为甜蜜,宛若被忽视良久丶静静躺在少女心尖的蜜糖。
绝对比阿秋嬷嬷的烤红薯甜。
一直到凛冬过去我都不曾再踏入那个园子。
因我不知晓,司喻对我,究竟是何样的情感。
重要吗?当然重要。
所以在凛冬过后的那个春日里,我偷偷将他拐到那个隐秘的围墙根下,那棵巨大的树荫成了我最佳的表白场地。
是的,我不喜欢隐忍,爹娘教予我的是毫无保留的爱,他喜欢我与否固然重要,可又不是那么的重要,因我无法忍受在明晰自己想法后依然憋闷的感情。
所以那个晴空下,我对他说了我演习好久好久的话。
“司喻,我心悦于你,你可也喜欢我?”
说完这句话我并不脸红,坦露心意没什么可羞的,大抵是我也在猜测,你赶走了别人,没有赶走我,你不允许别人踏入私人领地,却允许我去惹恼你,兴许你也是心慕我的?
地上有残雪,天迹也不那么寒冷,只有零星窸窣风声在头顶划过。
我迟迟没等来你的答覆,又追问了一次,直到我看见你泛红的耳根和没有说出口的话。
我自诩家庭幸福从未有过令我羞耻之事,而真面临如此寂静时我才第一次有一丝丝羞愧,最后的一招,是最最直白的心声,我几乎鼓足全部勇气对你说了那蛮横不讲理的一句话。
带着些幻灭,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愚勇。
你依旧没有说话,而我也终于放弃了所有希冀。
事与愿违总是令人难过,不管你信不信,我当时真的认为十个蜜薯也无法慰藉那时的心情。
可在转头的瞬间,脸上却袭来温温凉凉的一个细腻触感。
他亲我!
司喻他是在亲我吗?
那块糯米软方凑到我脸上,没有缝隙,没有隔阂,贴了上来。
触感当真比我吃过的所有软方都要好。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头顶的青鸟。
它凌空振翅,姿态一如我曾在爹爹讲述的故事里听过的一样。
那一日我看见了青鸟。
读到这里,我觉得疑惑。
手记厚厚一本,竟都是我一字一句写下的话语,可我却觉得不甚清晰,偶有些逐渐远去的回忆。
我是凌曦,亦是绫芜。
记得后来的一天里我死了。
嘘,别对别人说,我死过两次。
可我分明死透了,如今又在哪里?
我环顾四方,一片纯白。远处有一棵参天大树,树下无人,我却想要走过去。
自我死后,我始终在这片虚无里惶惶度日,徘徊在这无人之境。我没见过任何人,也不曾见过手记中那个叫司喻的少年。
兴许是过了太久,我对一切都不太清晰。
似乎在梦里也走到过一座桥,桥上有个婆婆问我要不要喝一碗汤,忘记过去,有新的开始。
我下意识拒绝了,心想,活着的时候有个惹人厌的姑娘总捣鼓些瓶瓶罐罐,成日将当医倌挂在嘴边,见我不适时动辄让我喝药,如今我死了怎还要喝药。
可我怎么会想到这个呢?
我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