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睡着了,担心沈溯又要将她送回家,她连忙擡起头来,正好见着这位前来买花的中年妇人。
只见妇人臂弯里的藤篮上盖着一块崭新的红绸布,妇人面上则是容光焕发的,发髻间插着的一支银钗亦是崭新,想来是家中有什么喜事。
姜芙坐在这马扎上看沈溯卖了半晌的花,算着他开口说话的次数她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除了回答对方花株的价钱之外便再没多馀的话,她都忍不住为他着急。
谁个做买卖的不是嘴甜得仿佛抹了蜜一般,这木头倒好,莫说多道一句话,便是多一个字都没有。
前边姜芙都忍着不说话,这会儿终是忍不住了,紧跟在沈溯后边道:“婶子家中可是有喜事要办?”
“小娘子眼力可真好。”妇人乐呵呵的,“我家大儿明日娶妻,我来置些花儿回去摆插,多添些喜庆!”
“那婶子可就真是找对人了。”姜芙笑盈盈的,“沈郎君栽花的技艺可是这整个京城最好的,您瞧着芍药,长得多精神不是?回头您带回去摆到家中瓶中篮中,更添合美。”
“小娘子人长得俊俏,嘴也这般甜。”心里本就乐呵的妇人听得姜芙如是说,脸上笑意更甚,“就冲着小娘子这话,我啊,就把这些花儿全买了,我家就在这附近,小郎君可否替我将这些花儿送到我家里去?”
栽花卖花这么些年来从未一次卖出这般多花儿的沈溯一脸难以置信。
他情不自禁地转头看向身侧的姜芙。
只见姜芙朝他眨了眨眼,笑靥甜甜。
沈溯匆忙别开眼,应了妇人的请托,将花篮挑起,给她往家里送。
姜芙则是将小马扎一收,拎在手里,欢欢喜喜地跟在他身后。
两篮鲜花统共是一百四十五文钱,但不知是妇人因着家中喜事而心情大好,还是因为姜芙的话太甜,总之她给沈溯多点了五文钱,统共一百五十文。
沈溯看着手里沈甸甸的铜钱,极为不敢相信他今日不仅将所有的鲜花都卖了,且天色还早,他今日是做好入夜以后才能回去的准备的。
眼下这一切,尽都出乎他意料了。
“沈郎君你瞧,你带着我,花儿都不愁卖。”姜芙看他楞楞的模样忍不住笑,“我算不算你的福星呐?”
沈溯正局促得不知如何回答间,只听“咕——”的一声腹叫。
他微擡起头来,只见姜芙红着脸擡手轻捂上自己的肚子,不想沈溯因此笑话自己,只听她急忙道:“我丶我饿了,沈郎君你管是不管?”
见沈溯还怔着,她撅了撅嘴,又道:“不许笑话我。”
沈溯点点头,然而覆低下头的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嘴角。
姜娘子可真是……招人喜爱。
只是,“这儿的市集怕是没有娘子瞧得上眼的食物,娘子想……”
“你平日里最常吃甚么,我就吃甚么。”姜芙打断他的话。
却见沈溯忙摇摇头。
他从不下馆子,平日里他饿极时皆是买上一张炊饼来填肚子,只要不饿着便成。
他怎能让姜娘子也同他一样吃炊饼?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不想管我。”姜芙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纵是他不说,她也晓得他平日里都是半张炊饼打发自己,她若当真要吃上些什么,他这辛辛苦苦赚来的百文钱花完了都不够的。
她是不舍得花他的辛苦钱,可若是她掏银子为他买,他怕是不愿接受。
可若她不道自己想吃些什么,这木头怕是连一张炊饼都不舍得给他自己买,就这么饿着肚子回去。
“我……”沈溯无法,本要道方才卖花之处附近的一家汤饼馆子,那儿铺子干净,他手上的钱也能够对付得起,其他的,他怕是都管不起。
然而他才张口,便听得姜芙道:“方才走过的路上我见着一家卖炊饼的小铺子,沈郎君给我买张炊饼如何?”
沈溯一再错愕。
不等他再说上些什么,姜芙已转身走了,忽又回过头来,含笑看着他,“走呀沈郎君。”
炊饼虽是京城内随处可见的食物,但姜芙却从未吃过,倒非她瞧不上炊饼,而是襄南侯府里的每一道糕饼都比白面炊饼要精致味美上数倍,她自是放着可口的糕饼不吃而去吃几乎无甚味道的炊饼。
殊不知这炊饼于沈溯而言,也非时常能吃得起的,若非饿极,他断是不会买的。
白面炊饼八文钱一张,并不便宜,可看着姜芙手捧着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