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敢言 [v]
曾历经过生死,只有在面对前世至死无法释怀的亲人与沈溯之外,姜芙再面对任何人与事时,已学会了冷静处之,哪怕是此时被皇后娘娘请入宫中来,她唯有诧异,并无任何受宠若惊之感。
如今于她而言,家人与沈溯安在,便是她的全部,旁的一切,她皆不在乎。
倒是于筱筱比之她更为拘谨。
言谈之间,皇后所问不外乎这两日到襄南侯府拜访的各府娘子所好奇之事,却又再多了些谁人都不曾问过的问题。
譬如,姜芙前些日子到慈幼局所行善举,以及平阳侯府公子。
而今的沈溯,众人只知他乃信阳王新收学生,他平阳侯府长公子的身份不曾公之于众,世人所知的平阳侯府公子唯有沈洄一人,可姜芙并不觉得皇后会无缘无故提及平阳侯府,看似随口提及,实则必是事出有因。
除此之外,皇后便再无甚么特别的问题,不过都是问于筱筱些无关紧要的寻常家事,再让姜芙觉得诧异的,是她与于筱筱正要离开时,遇到了前来皇后宫中的梁帝。
姜芙总觉她如今所见的梁帝,与她从前所知晓的梁帝判若两人。
她所知晓的梁帝,冷漠且多疑,与发妻皇后不睦,只偏爱于萧贵妃,断不会如眼下这般,含着笑意来到皇后宫中,并关心起她近日的起居小事来。
甚至,见着姜芙与于筱筱出现在皇后宫中,他非但丝毫不觉诧异,反还一副理所应当的神色,就像……这本就是他安排的似的。
更甚者是,他竟给皇后带来他亲自吩咐御厨熬的甜汤。
只是,偏巧不巧的,在姚内使端着甜汤经过于筱筱身旁时,竟是不小心自个儿绊了自个儿一脚,将甜汤都洒到了于筱筱裙裾上。
照说,姚内使在梁帝身旁伺候了三十年,绝不会发生这般绝不会犯的错误才是,可他偏偏便在这会儿犯了。
而脾性阴沈的梁帝本该怪罪姚内使的才是,然而他才是斥责了姚内使两句而已。
并且,姚内使在洒了甜汤后当即便跪下身来认错,动作与反应麻溜得连震惊的神色看起来都好像顺其自然一样。
不得已,皇后只能让徐姑姑带于筱筱到隔壁去换身干净衣裳。
姜芙自然而然被留在殿中等待。
她总觉,姚内使之所以将甜汤洒了,并非无心,而是有意。
有意将她阿嫂从她身旁支开。
可这又是为何?
“若朕没有记错,朕记得,你叫……姜芙?”梁帝的目光落在姜芙身上,语气温和。
姜芙当即站起身,恭敬应道:“陛下并未记错。”
姜芙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觉着她好似从梁帝的话里听出了一股子探究的感觉。
“阿珩那孩子同你那般要好,今儿个怎的不见黏着你一道进宫来?”梁帝又问。
姜芙虽觉梁帝这问题问得好生奇怪,却不得多想,只能如实回答道:“回陛下,世子这两日都在沈溯处,并未与我在一道。”
“沈溯……”梁帝微微点了点头,“拂游新收的学生?平阳侯府的长公子?”
姜芙眼眶微睁瞳仁微缩,她虽然很快便低下头去,但梁帝却已将她面上的震惊瞧得一清二楚。
只听梁帝又道:“这宫里没有与阿珩相当年岁的皇子或公主,他到这宫里来,确实无甚乐趣,还是不来的好。”
他道得不疾不徐,似是自言自语,又是有意在道与谁人听。
姜芙心中震惊更甚。
陛下……可是知晓了些什么?
“萧贵妃呢,本是想着今日将阿珩请进宫里来好好玩儿的,朕寻思着阿珩怕是不乐意来,便让萧贵妃不必费心了。”
梁帝这话是对皇后道的。
但诧异的却非皇后一人而已。
照理,陛下那般宠爱萧贵妃,这等小事他不应当会管着才是,可陛下这两日是怎的了?皇后如何都想不明白。
就像她想不明白梁帝为何这几日会接连到她宫里来。
毕竟他过去的几年里,他踏足她宫里的次数统共起来都屈指可数。
帝后不睦之事,乃事实,非虚言。
而如今,梁帝似是要打破这事实。
原因何在?莫说皇后无从得知,便是这些年来深得他宠爱的枕边人萧贵妃,也毫不知其中缘由。
至于姜芙,不仅震惊,更是难以置信自己所闻。
然而这不是最甚,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