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梁帝又道:“姜芙,你可有话想要同朕说?”
他这话问得可谓直截,莫说姜芙,便是皇后都惊得微变了脸色,“陛下,姜小娘子只是陪着姜夫人入宫来陪我说说话解解闷而已。”
且这是后宫,纵是有话要说,也说不到陛下您跟前去。
皇后自是不会将这后半句话明着道出来。
但姜芙却已听得明白。
她有种异样的直觉,前边进宫之前她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并非平白无故。
当今圣上,便是那一个助她之人。
她不知其中原因,但——
“陛下。”姜芙缓缓擡起头,直视着梁帝,“当年我父亲及其部下战死于汜水一役,苏家不冤,连搏连副使,也脱不了干系。”
梁帝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只见她神色坦荡,不慌不乱,镇定自若,冷静得丝毫不似个不过十七的小娘子。
苏家有罪已是众所周知之事,但连搏所做的那些不为人知之事,可从未有人指控过。
姜芙一个闺阁女子竟敢这般明言指控堂堂枢密副使,若是没有证据,那可是要负妄议朝廷要员之罪责的!
皇后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姜家这小娘子莫不是疯了?
但见梁帝微微眯起眼,大有要动怒之势,便是对他再了解不过的姚内使都替姜芙紧张得将心提到了嗓子眼,谁知只是听得他不紧不慢地“哦”了一声而已。
姜芙以及白白紧张了的皇后与姚内使:……
就这?
那陛下您还不如不问呢!
于筱筱此时已换好了一身干净衣裳由徐姑姑领着重新回到殿中来,梁帝不再有话问姜芙,只是随口问了于筱筱一些关于姜蒲腿伤恢覆的情况,便让她们离开了。
“朕会查的。”这是姜芙与于筱筱退下时梁帝同皇后道的话。
他声音不大,却足够殿中所有人听得清楚。
这是帝后间的言谈,虽然莫名,但于筱筱并未做多想,唯有方才一直在殿中的人才知晓,梁帝这句没有首尾的话是对谁人而言。
姜芙走在于筱筱身侧,她并未回头,面上只当同于筱筱一般,充耳不闻。
然而她的心却已激动得浑身血液都冲涌了起来。
只要陛下彻查连家,必会知晓真相!届时连家必有报应!
皇后看着姜芙的背影,愈发想不明白梁帝这些日来的所作所为,无论是他对信阳王的态度,还是对她这个皇后的态度,都让整个前朝与后宫都陷入了百思不得其解之中。
皇后正出神间,姚内使又将一碗甜汤端到了她面前来,弯着腰,毕恭毕敬,“娘娘,您的甜汤。”
皇后自然而然看向盘子里那碗好端端的甜汤,一脸诧异,“这方才不是洒了?”
为了支开姜夫人。
“陛下本就命臣备了两碗的。”姚内使说着,将盘子朝皇后面前更递进一分。
皇后虽接过甜汤,却未有当即便喝,而是难以置信地转头朝梁帝看过来。
梁帝看着陪伴了自己将近三十年的发妻,想起那长梦里,他的后宫之中唯有他的皇后乃真心待他,以致他将死之时她心甘情愿喝下鸩酒为他陪葬,仅是担心他路上孤寂而已。
他亏欠的她的,太多太多。
“尝尝看可合你口味。”梁帝温和一笑,“我记得你年轻之后最喜爱喝各种各样的甜汤。”
皇后也笑笑,眼圈有些涩,“现今年纪大了,太医有叮嘱,不能再食太多甜口,于身子不好。”
“那就听太医的,不喝了。”梁帝说着,伸出手便要将皇后手中的碗拿过来。
皇后却是将身子稍稍背了过去,颇为急道:“喝上一些,不打紧。”
梁帝的手便这般抓了个空,停在半空,少顷,他才将手收回来,又道:“那下回我让厨子少放些糖。”
皇后端着碗的手微微一颤。
她点了点头。
她只觉自己鼻尖也开始有些酸涩。
“今日晚膳,我在你这儿用。”梁帝并未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仿佛已许久许久不曾见过她了似的,总觉有些看不够,“就吃你这儿小厨房做的饭菜。”
不给皇后说话的机会,只听他接着又道:“往后,我会时常来同你一道用膳。”
皇后怔怔地看着他,观他并非随口而言,良久,她才抿着唇,笑着点头。
待喝罢甜汤,皇后才试探般地问梁帝道:“陛下,方才姜小娘子所言之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