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听此才敢起来,也顾不上会不会弄脏官袍了,只能用袖子抹去官袍上的血迹,心里一阵后怕。
若是……若是方才那宋家小姐如实说了,他怕是当真会……
太子是他下定决心要追随之人,若想长久地待在太子左右,他的逆鳞,他今后断不能再碰。
裴越深深吸了口气,擦擦汗,快步跟了上去。
他们今日要审的犯人便是诬告宋霜月父亲的下属。
经过陆慎和大理寺的人调查取证,已能证明……宋厉一事乃为他诬陷。
他借着宋厉下属的身份出入将军府,将伪造的通敌书信藏在将军府中,后谎称无意发现此通敌书信,遂揭发其谋反一事。
飞来横祸,宋家一夕之间被抄家。
这件案子也不难审,但它奇就奇在,除了物证和宋厉下属这个人证外,另外还有数人指认宋厉的罪行。
在当时,他们皆拿出了所谓的铁证,而当案件重审移交大理寺后,这些人和证据皆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慎自是明了,不过是被幕后之人灭口了而已。
而显然,那幕后之人便是齐王。
只是没有证据。
刑室,犯人被镣铐吊在刑架上
“事到如今,还不招供吗?”陆慎走至犯人面前,面容平静,清隽温雅,他身着一袭无暇锦衣,陷在这牢房昏暗的阴影时,周身仿佛晕出了一层淡淡的圣洁的光。
表面看去,太子殿下气质清冷温和,的确不染任何污秽鲜血。
但此时此刻,他的声音好似从刀锋掠过,声声见血。
众人均眉心一跳,手心出汗,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这人已经审了半个时辰了,但嘴极其之硬,没有透露丝毫幕后之人的信息。
陆慎低头一笑,修长的手拿起一旁割肉的短刀,指腹似有若无地划过刀锋,轻描淡写道:“这么说,你是承认此事是你所为,是你诬陷宋将军,却不肯供出幕后之人么。”
犯人紧紧咬牙,一个字都说。
“嘴可真硬啊。”
陆慎没有情绪地说了几个字,他摇摇头,似是在叹息。
犯人猛地察觉到了什么,虽仍咬牙不招,但身体忽然颤抖着,四肢的镣铐发出剧烈响声。
犹如预知到危险,濒临死亡的野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陆慎薄唇勾起,笑了笑。
随即,他手腕一转,手中短刃折射出一道刺目白光,映在犯人的瞳孔里。
下一刻,噗嗤一声,鲜血飞溅,刀刃刺穿了犯人手臂,断了他一支胳膊。
凄厉惨叫蓦地响起,穿透了整座牢房。
牢房里其馀人皆楞住,然后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冷汗涔涔。
陆慎若无其事一般,把刀柄扔在地上后,用绢帛慢条斯理地擦去血迹。
牢房里还在回响着犯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但陆慎此时此刻却在想,幸好小姑娘走了,不然她听到定是会害怕。
还有……她等久了会不开心,他该去陪她了。
陆慎微微皱眉,有些厌倦了这里的血腥和阴暗,眉眼忽然生了几分烦躁。
在陆慎方才的用刑后,犯人的手臂几要被砍了下来,终于,他受不住痛苦,张嘴哭喊着“我招我招”。
大理寺的人顿时松了口气,可还不待裴越他们记录审问,犯人又晕了过去。
疼过头了。
裴越等人看向陆慎,听他的吩咐
陆慎无意再等,嘱咐道:“好生看管犯人,加强守卫,莫要被人灭口,待他醒了后继续审。”
话落,陆慎便在众人略带疑惑又一副“我懂了”的眼神中出了诏狱,去找宋霜月。
裴越:“……”
看来要想在太子手下做事,真不能得罪那小祖宗。
等陆慎出了诏狱看到宋霜月时,小姑娘等太久,已经趴在亭子里的石桌上睡着了。
陆慎走近,轻手轻脚。
薄暮冥冥中,少女身上蒙了一层昏黄,她伸长手臂放在桌上,现出一截雪白皓腕。
白软的脸枕着手臂,而那红艳艳的小嘴上,轻轻落着一片花瓣。
她还在浅眠,对花瓣落在嘴上浑然不知,也不知道她等待的心上人正急匆匆地赶来见她,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陆慎一身的血腥气和寒意忽就消了。
此情此景,过于美好。
他看着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