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一个好人家。
起码能让他们放心地走。
转机出现在4月20号,这个日期,童小燕记得特别清楚。
她在医院遇到了一位年轻人。对方听说了她的故事,直接自作主张,支付了她的当天的药费,还叮嘱她,让她将大众爱心上的募捐信息好好搞一搞,方便对方替她募捐。
那一瞬间,一束金色的阳光刺破了乌云,她的人生,出现了第三次希望。
虽然明知道对方那句“我会回来要药钱的”是在开玩笑,是为了让她安心,但她开始小心翼翼地守着那张名片。
摄影师的镜头,给到那张名片:90*40的标准尺寸,雪白的铜板纸。正面只有艺术体的“乔木”二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信息。
背面则只有一副凹凸版画,一副对比纸张还要白的天使翅膀。画非常精美,栩栩如生,一看就是由专业人士精心绘制,不是广告公司随便找的素材。
“乔木……”记者呢喃着这个她从未听过的名字,又问,“你们之后有任何联系吗?或者你知道他的任何信息吗?”
童小燕迷茫地摇头。
他们当初在大众爱心申请募捐,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小心思,根本没想过能成功。
之后近一年的时间里,也只募到了几十块钱。
他们甚至都没好意思提现。
但自那天开始,她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查看大众爱心APP上的消息。
丈夫还嘲笑她,觉得她魔怔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大众爱心没有任何变化,她的心也一点点冷了下来。
那段时间,她不知多少次,梦到大众爱心上突然有了十万、二十万;或者听到敲门声,一开门,发现那个自称“乔木”的青年,和许多陌生人站在门外,笑着说“我们是送钱来的”。
好几次,醒来后的她,甚至都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她确实魔怔了,她从不掩饰这一点。
他们太需要钱了,救命的钱。
但最终,她还是面对现实了:对方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再说,人家为她支付了数千元的药费,这已经是巨大的恩情了。她怎么能奢求更多?
所以,当5月23日早晨,她习惯性打开大众爱心APP,看到映入眼帘的募捐金额时,甚至认为自己还在睡觉,还没从梦里醒来。
直到丈夫抱着孩子进屋,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又看了她的手机,激动地晃着她的肩膀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她才确定。
这是真实的世界。
但他们并没有立刻将那笔钱提出来——而这,将成为她此生最悔恨的决定。
简单来说,夫妻俩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童小燕希望康健用这笔钱去治病,好歹先活下来。
但康健更清楚募捐规则。他们当初选择的募捐理由并非夫妻二人的医药费,而是孩子的生活费。
如果平台发现他们挪用了善款,很可能会直接追回剩下的钱。
不仅治疗将戛然而止,宝宝也一分钱都拿不到。
两人没能吵出一个结果,决定暂缓此事。
接下来的七天,他们眼睁睁看着募捐数额迅速增长,从最初的十几万,一直涨到几百万。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七天后,他们就与这笔钱擦肩而过了。
募捐被冻结了,他们疯了似地给平台打电话。最初人工客服只是说会调查,会核实,后面干脆就直接拒接,接起来了也会直接挂断。
暴怒的康健打算买票直奔北京,去现场问个明白。
然后,他就昏倒了,被送进医院,至今都没能醒来。
童小燕崩溃了,她不明白生活为什么能难成这个样子。
这么大一个世界,为什么就容不下普普通通的一家三口?
想要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她想不明白,但她知道,她不能就这么崩溃下去。
她需要照顾孩子,需要给丈夫陪床,需要出去工作养家。
她成了这个家最后的、仅存的顶梁柱……
镜头中,童小燕将那张精美的名片,插进康健的枕头下面:“天使会保佑他的,对不对?”
仿佛是自言自语,但镜头外的记者,还是回应:“嗯,会的,天使会保佑他的。”
她随后又将三岁的乐乐,抱在躺在病床上的康健身旁,用与孩童说话的语气,轻声道:“乐乐摸摸爸爸,爸爸早点醒来。”
懵懂的孩子,听话地探出两只小手,轻轻抚摸着父亲布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