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道:“没……”你自己狂妄,别带着我啊。一品大员,盛京新贵,日日给你下厨做点心也就罢了,现在还要上门倒贴,真是敢想。
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孟阁老恍惚听得一句低沈的“好”,不可思议地擡头,却见那才兼比干丶手段凌厉的当朝权宰神情激动,满是掩不住的喜色,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应下,还道:“我今日就去请媒人,纳彩问吉,寻个好日子。”
万般话语哽在喉中,孟阁老最终只能叹一句相配。一个敢想,一个敢做,真是合该他们在一块。
祈元一刻也等不得,待她用完了糕点,便立即告辞去准备。孟阁老不住叹息,叮嘱着孟娴切勿负了人家,神色中却也没有太多的意外,仿佛早有所料。
最为愕然无措的竟是提出这般要求的孟娴自己,焦灼地思虑片刻,心中到底惧怕着婚姻,迟疑开口:“爹,你说我现在和他说,我是开玩笑的,能行吗?”
“……”孟阁老一生清正,唯一为人诟病的便是溺女无边,饶是他这样远近闻名的慈父此刻也撑不住,颤着手起身,去寻早年间教导弟子所用的藤鞭戒尺,抖着白胡斥责道:“逆子,怎能如此玩弄人心?”
孟娴连忙躲开,慌张道:“我开玩笑的,刚才那句才是玩笑。”
压抑着怦然的心跳,一路回到自己的房中,孟娴神情恍惚。她仍旧担忧,仍旧不安,却也明白此事已到了不得不为之的地步,况且……抛开虚无缥缈的忧虑不谈,她也是真心喜爱那位大人的。年华正好,两情相悦,那人又对她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她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婚期定的极近,排场却一点都不小,他似乎老早就备好了一切,只待她点头应下。
足足一百二十八擡系着红绸的箱子摆满了孟阁老仅有三进的院落,祈元抱着一只紫金小鼎,递上礼单,认真道:“原是备得聘礼,如今便当嫁妆吧,都一样。”
数十名仆从有序入内,搬擡整理。街坊四邻好奇地围了三层,皆道许久未曾见过这种排场。
孟阁老一生清正端方,守持文人风骨,人到晚年却随着他唯一的女儿出了好大一场风头。原本精心打理的小院,瘦石枯树,意境空灵,充满山水雅趣,如今却被那些华丽的物什装点的面目全非,处处充满格格不入的豪奢之感。
老人家捂着心口,严厉告诫:“不许上门,你们爱去哪去哪!”
祈元与孟娴对视一眼,都是不敢反驳。
祈相到底没能成为孟阁老家的上门女婿,不过,这场婚事倒也说不上嫁娶。重臣与自家老师结亲,小皇帝喜气洋洋,大手一挥为他们在宫中办了场盛大的婚典,还在宫中单独为她划了处居所,一应待遇照比公主。
那是他一辈子最幸运丶最安全的一天,没有任何异物忽然砸到他身上,没有摔倒,没有落水,主持婚典之时,甚至还接到了好多抛洒的喜钱,几颗小小的金豆子就叫一介帝王激动不已,封赏如流水般降下,酒意上头,甚至还非要封孟娴一个公主来当。
孟娴珠帘遮面,喜服繁覆,层层叠叠的裙摆迤逦坠地,染着红蔻丹的指尖轻撑着下巴,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要,总觉得给你当公主不是什么好事。”
小皇帝不以为忤,静默片刻后竟是借着酒意呜呜哭了起来,“我也觉得,我是不是真的做不好皇帝,我好像很糟糕。”
孟娴怔了怔,他的确不优秀,但素有仁君之名,说不上糟糕,但她就是生不出安慰的心思,心底里莫名地有些认同。
大手揽上她的肩膀,祈元接过问题,淡淡回道:“盛世守成,也仅仅只落得个仁名,确实做得不好,但也不算太差,下次别来就好了。”
这话既古怪,又不敬,小皇帝面人一般,依旧没脾气,呜呜地点着头,极为赞同。
孟娴心生狐疑,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机锋,不过,大喜之日,热闹的氛围很快将一切疑虑都盖了过去。
月上梢头,舍下仍在欢宴中的宾客,两位新人携手离去。孟娴喝多了酒,醉意熏然,半个身子倚在祈元身上,脚下划着迷步。
月光清清浅浅地洒下,落在身侧男子如玉般的面容上,凤眸敛着月色,盛满无尽情意。孟娴一时看得呆楞,喃喃道:“像梦一样。”
“什么?”祈元追问。
“我这一生,顺遂的像是一场幻梦。”孟娴微微仰头,似是迷醉,眼底却分明透着清明:“为何我如此顺遂,为何每个人都待我如此好?”
祈元轻轻拥住她,唇瓣吻过她的鬓边,认真道:“万事皆因果,你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