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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分开,明天还能再见到对方。
“他的胃还是不好,你多看着他。调床位的时候最好还是低半卧位,就是大概这么高,有什么事马上微信告诉我,”他在病房外对姜空喋喋不休地比划。
随即被后者呛了一句:“这么舍不得干吗还走?”
他不说话,姜空看了他两眼,决定放过他,只摆摆手,说自己和代亦青一定会照顾好对方之类的。
手心传来痛感,夏延低头,发现粮食已经吃空,鸽子刚刚啄到了他的掌心。他把最后一点撒到地上,鸽群见他没了吃的,就又跑去别人那里。
“怎么用完我就丢,没良心的东西。”
他说着,像又想到了什么,再度沉默。
其实按照计划,夏延本该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来一场长途跋涉的旅行,沉浸自然,舒缓心灵。
但他这场说走就走的离别有了新的插曲。
“喂,夏延!”
他一顿,回身时无奈一笑,对着赶来的杨峰喊道:“说了不要隔那么远喊名字!”
杨峰是他大学* 室友之一,也是关系跟他最好的那个,但其实两人在毕业后联系的频率也不高,只逢年过节可能说两句闲嗑。
大学时杨峰就总爱隔着老远的操场喊他,夏延当时羞赧,对他说了无数次不要这样,可杨峰总是记不住。他从最开始的躲避装不认识,到现在隔空和他对喊,夏延不禁暗叹自己的脸皮变得越发浑厚。
杨峰嘿嘿一笑,几步跑来拍上他的肩,好哥俩一样便要揽上,夏延身子一侧躲了过去。
“你女朋友知道你这么没正行吗?”
杨峰笑容一僵。
夏延登时感到不对,脸色一变,连忙撤开话题:“你们接完新娘了?”
闻言,杨峰点头,随后想到了什么开怀大笑起来:“你是没看见孙子那样儿,让他跟新娘亲个嘴儿羞得满脸通红,跟猴儿屁股似的。”
杨峰口中的“孙子”就是他们大学另一个室友——孙自航。
所谓的插曲就是他今天结婚。
其实夏延并不想来。
孙自航作为他们寝室第一个踏入婚姻的人,请了杨峰和他另一个室友李至做伴郎。
四个人的电影,仿佛只有他没有姓名。夏延隐约也能猜到,他大学的时候就和李至不对付,李至又和孙自航最亲。若不是杨峰粗神经提了自己,估计他也不会被邀请参加。
但大学四年,孙自航与他并没有隔阂,所以夏延还是选择出席。
顺便窥探别人的幸福。
“真快啊,”夏延感慨,“感觉他谈上女朋友好像还在昨天。”
“可不吗,”杨峰给夏延塞了一张红包,挤眉弄眼地笑,“这可是哥特地给你留的,沾沾喜气,这么多年了也没听你处个对象。”
夏延扯了下嘴角:“那谢谢杨哥。”
杨峰摆摆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两个人诡异地同时沉默,夏延盯着鸽子盯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对,扭头发现杨峰正望着远处泛光的湖边儿神游。
人高马大的汉子敛了那副大大咧咧的笑,眼睛里有说不出的故事,渐渐起了泪花,但很快眨了下,好像什么都没有。
夏延猜到些许,沉默地拍了拍他。
杨峰摇摇头,想正常开口却还是没绷住,玩笑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哭腔:“我那年还说要跟她在玄武湖这儿办婚礼,孙子说我俗,你看,反倒是他成了。”
夏延还记得。
那时杨峰的女朋友最喜欢玄武湖的风景,杨峰耳濡目染,也慢慢带着他们一整个寝室来这里团建。
——以后我和晓婷的婚礼就定在这儿!
杨峰走在湖边,风吹不起来他的寸头,他做着泰坦尼克号的经典动作,迎风而上,畅想未来的幸福生活。
他们三个走在他边儿上,因为之前聊的是游戏,夏延插不进话题,只能默默走在最后看风景。
“那时候我还问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在这儿办,”杨峰努力保持笑容,“你说你什么来着?”
“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夏延接道,“因为不会结婚。”
“对,我当时就想,哪儿有人不结婚的。”
听杨峰的话,夏延笑容发苦。
怎么结呢。
“这不是当年,”他一顿,“觉得自己喜欢不了别人吗。”
杨峰:“那现在呢?”
夏延嘴唇微张,眼前走过一对又一对异性情侣,他微微摇头。
“也结不了。不奢望了。”
夏延心里起了酸水,真心脱口而出:“我现在,就想带他来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