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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亦青伸个懒腰, 转了转脖子,闻言笑了一下,没提夏延骗他的那句“不在”, 也不戳穿后者跑回家是想快点收拾跑路。
“别紧张, ”他先声明,“我不是来劝你回去找邢流声的。”
夏延抿了抿嘴, “嗯”了一声, “你就算劝,我也不会回……不会现在回去。那你来南城是…?”
代亦青耸肩:“我要去深圳谈个合作,路过这个宝地, 借宿一晚。”
夏延在南城的公寓虽然只有两室一厅, 但也有小一百平, 之前姜空两人也常留宿在这儿。但此刻, 夏延眉毛一低一高, 怀疑地打量他:“你在沪城开手机店, 要去深圳谈合作?”
代亦青脸不红, 心不跳:“对啊。”
夏延半信半疑。
他这么拼命地跑回来, 就是从聊天里猜到代亦青会来南城,所以想装作不在,然后马上收拾东西离开, 结果到底被对方算准了心思。
夏延又看了看代亦青身后, 发现他什么行李都没带,只脚边有一个勉强能装下本书的黑色背包,显然不打算常住,这让他稍稍放松下来。
他现在病情很不稳定,并不想让代亦青看出端倪。
密码锁提示已开锁的时候,夏延顺嘴问了一句:“姜空呢?”
“陪少爷去巴黎了, 给他当同声翻译。”
夏延拿拖鞋的手一顿,猛地扭头看他。
见人傻在原地,代亦青也没有强行唤回夏延的理智,而是自己从鞋柜里掏出鞋来,顺手关门。
等他换好鞋,就听见夏延干巴巴的一句:
“* 这才几天…?”
代亦青不语。
沉默会增大恐慌,尤其对一个不太健康的人。夏延渐渐有了大喘的趋势,心慌让他不自觉朝前一步:“苏箬又逼他了,你们就这样放他去巴黎?他是个病人。”
“他才苏醒没几天,满打满算一周都没有,你们怎么能放他去国外拍电影?!你知道他拍戏不用替身,他手术刀口都没有完全愈合,你们在胡闹什么?!”
“苏箬不在乎他,难道你们也不在——”
乎他。
逐渐拔高的声音戛然而止。
夏延狠狠咬上舌尖,胸膛剧烈起伏。他不再看着代亦青,而是低下头,指甲扣进掌心。
“你……”
代亦青担忧的声音刚起,夏延就摇了摇头。
“没什么,”夏延轻吐一口气,快速苦笑一下,“只是突然反应过来,我更没有资格说你。你们起码还照顾了他一段时间。姜空还去给他做翻译。”
“而我早早就跑了。”
这么一看,他好像是最不在乎邢流声的人。
夏延眨了两下眼睛,一边走向厨房,一边转移话题道:“你一会儿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吃这个就行,”代亦青指着夏延手中洒出塑料盒的炖菜,“我也不怎么饿。”
换做往常,夏延一定会拒绝代亦青的回复,拉着他下馆子,但现在他完全提不起这个心思,甚至没有力气出门。
疲惫促使夏延点头,掏出电饭煲,扫了扫灰尘,打算给代亦青做一锅饭出来。
“不用麻烦了,”后者眉头微蹙,瞧着这久未动过的电器,和夏延更加消瘦的背影,内心微妙。
“你睡得好吗?”他问。
夏延刷锅的身子一顿:“挺好的,怎么了?”
代亦青没回答问题,只继续道:“他身体没什么大碍了。”
“……嗯。”
“去巴黎是他想要的,不是苏箬逼他的。”
代亦青亲眼看着夏延将洗手液当做洗洁精,还全无察觉地刷起干净碗筷。
“你走后,他和邢家谈判,让苏箬从今以后不许插手他的事业,又从邢元洲手里要了百分之十的股份。”
水柱直冲碗心,被揉搓出层层泡沫,又怎么也冲不干净。
“没想到吧,”代亦青揶揄,“我和姜空也没想到,包括霍予安。果然如你高中说的那样,‘邢流声最会闷声干大事’。”
夏延捏着碗沿的指尖开始发白,动作迟缓,声音略哑:“……什么条件?”
那夫妻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邢流声被他们完全掌控在手里,能谈出这样的结果,夏延不敢想他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代亦青自觉从冰箱掏出一罐可乐,打开喝了一口:“没有代价。”
眉头簇成小山,夏延忽地有种更不好的猜测。青年嘴唇发抖,转过头紧紧盯着代亦青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他的,演艺事业…?”
代亦青点头默认。
夏延脑子忽地嗡一声,轻声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