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平安,至于幸福只是自己奢望。毕竟再不配得到的人,也会想靠近幸福。
夏延只是怕自己这个无厘头的愿望拉低平安实现的可能。但他没有挣扎太久,很快就花十块又买了一条。
因为羞赧,夏延自然也不能给杨峰看,两个人心领神会地找了不同的树,背过对方开始着手系许愿符。
原本一切顺利。
夏延正将希望邢流声平安的愿望挂上树梢,周围突然狂风大作,吹得树枝沙沙作响,数以百计的红色长绸随风飘荡,卷起地上青黄两色的叶子。
夏延不得不抬起胳膊遮挡眼睛,谁料一个不慎,手中另一条许愿符滑出掌心,还不等他抓住,尚未系好的那条也从树梢飞出,要随风飘去远处。
电光火石间,夏延连忙伸手,抓住了许愿平安的那条。
然而情急之下用力过度,他不小心扯掉了别人系好的一张,夏延脱口而出一句抱歉,很快就被强风冲散。
他有些发懵地盯着手里颜色较暗的那条。
陈旧的中国结上还有几寸断裂的枯枝,原本鲜红色的许愿符上布满灰尘,甚至浸到内里,被岁月染得发灰发暗。
纵使六年过去,上面飘逸灵动的字体依旧清晰可见,能让六年后的夏延想象六年前的人,是如何一笔一划地将它书写。
他当年不想看见的许愿符还是到了他面前。
夏延一字不落地读完,将每一个字的每一处笔画都用目光重新描摹,一笔一笔地刻在心口。
邢流声的字,他到死都认得。
第62章 二十岁的邢流声 我想要一个很爱我的人……
“愿如风自由, 如你勇敢,请夏延,喜乐康健。”
“你值得一切喜欢。”
这是几年前被夏延抗拒读完的红绸, 是被孙自航大声朗读的愿望, 也是现在被强风刮到他手中的字符。
夏延从不认为自己会被命运眷顾。
但现在,红色的带子兜兜转转, 无论多少年过去, 依旧把邢流声的话带到他面前。
待到强风稍缓,不再能吹飞整张红绸,夏延摊开的掌心上, 便又飘飘荡荡地落了一条。
上面正是夏延不久前写好的愿望:
“愿我得偿所愿, 偷得三两幸福。”
正与邢流声的覆盖在一起。
夏延愣怔许久, 茫然地抬起脑袋, 不自觉攥紧手掌, 将三条许愿符牢牢抓住。
他在古老的鸡鸣寺中央慢慢环顾, 用恳切目光求问满殿神佛。
鸡鸣寺的第四层是代表姻缘的观音殿。夏延上次去那里也只是马马虎虎, 许了个自认为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他想要一个很爱他的人。
于是几年后的今天, 等夏延再次望向那里,强风骤起,红符齐飞, 于树梢林荫处惊起一群飞鸟。
硄。
当青年跟随指引, 将目光移向西处,风敲响了远处沉重的钟磬,古老浑厚的钟声越过人海林间,穿堂过殿地传遍古寺上下。
硄。
它乘上风船,摇起他的风衣衣角,一跃跳到夏延手上, 带着三张红符遥遥指向远处。
鬼使神差的,夏延突然明白。
它所指向的,不是杏黄色巍峨的寺庙高塔,也不是南城摇曳的金色梧桐,更不是遥远且缥缈的天边。
那是巴黎的方向。
是邢流声在的地方。
硄。
残余的钟声肯定了他的最后猜测。于是风停树止,红符失力落下,盖上他的手背,似乎是要告诉夏延,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天意就是,邢流声希望他喜乐安康,可是没有实现;他希望邢流声自由顺遂,似乎也不能成功。
于是观音堂前,药师佛下,于心不忍的上苍降下狂风,将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愿望绑在一起,又落上夏延想要的幸福。
对于唯物主义者而言,如此荒谬。
荒谬到,好像他们两个的一切愿望实现,都不能离开对方。
夏延不知道自己最先应该如何反应,他管不了被风吹乱的头发,也没发现脸上未干的泪痕,只顺着本能站在原处,比木偶还要木偶。
可这不对。
夏延缓缓后退,又在几步后突然发狠扭头,憋着一口气,朝第四层观音殿跑去。
我是想要一个很爱我的人,不是我很爱的人。
他对着面前的观音迫切腹诽。
可观音不语,只拈手垂眸,悲悯众生。
于是殿外的有求必应钟又响了。
夏延直视眼前的巨大佛像,好像听见一个声音在问自己:为什么不能是同一个人呢?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