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能够听到,现在他听着彼此紊乱又故意放轻的呼吸。
呼吸里,就是他们的心跳。
将要破晓的天明,被夏延拉上厚重的窗帘拒绝。他侧躺在床,电话开成免提,身体微微蜷缩,脸埋进枕头一半,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屏幕中大大的“邢”字。
代亦青的话不停出现在脑海,夏延越想越不放心。
数不清的问题在心头千回百转,最后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成为哑巴。
直到他发现电话那端有猎猎风声,夏延撑起身子,刚包扎好的手掌按在床上,但他仿佛没有痛觉,只一味问道:“你,你在哪儿?”
先前哭过又许久不言的人,噪音里早就没了原本的清澈。
话音落下,他听见邢流声明显的呼吸一短。在夏延此刻听来,那就像被戳破做傻事前的心虚前兆,对方的回答更让他瞬间心慌。
“在……塞纳河。”
塞纳河。
“你要做什么…?”夏延抖着声音问他。
他猜想到的很多回答都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邢流声温声细语的轻问。
“你,谁欺负你了吗?”
夏延愣住。
“还是发生了什么?怎么……”
哭了呢。
邢流声只说了半句。
第66章 电话【倒v结束】 那我们要偷偷摸摸一……
“还是发生了什么?怎么……”
电话那头, 邢流声并未说全,许是中途想起什么,才在那个字眼脱口而出之前掐断问题。
夏延忽地又感觉眼底泛酸, 默然片刻, 反问道:“……你怎么,都不关心一下你自己?”
邢流声不明所以:“我自己…?”
夏延快速眨眼, 捂住听筒吸了下鼻子, 在确认自己情绪缓和的时候才继续说道:“邢流声。”
“嗯。”那边轻声回。
夏延突然不想问他是不是傻。
于是他缓慢侧躺回床,头彻底埋进枕头,昏暗的房间里, 只有手机屏幕带来一点细微弱小的光, 却能照清夏延所在的方寸之地。
他又唤了一遍:“邢流声。”
“嗯。”
“邢流声。”
“嗯, ”电话那端的人继续温声接道, “我在, 夏延。”
不, 夏延心想, 我们都不在。
“我做噩梦, ”夏延从枕头里露出一只眼睛,盯着那块光亮,“梦见金华典礼上, 摄像机闪光灯晃得我睁不开眼, 我们被很多人推搡拥挤,他们拥簇着你离我越来越远。但我不想,所以我一直抓着你的手,你也紧紧扣着我的。”
“但是人太多了。最后我们被迫分开,你站在领奖台上,拿着奖杯……但梦里的你一点儿都不开心。”
我也是。
“但我没过多久就梦到了另一种结局。”
“梦到我们怎么也不分开, 然后那么多喜欢你的人开始对你失望,抢走了你本该得到的荣誉,把你撵下奖台,数不清的人对你恶语相向,谩骂铺天盖地……最主要,你再也找不到戏拍。”
“然后。”夏延一哽,说不下去。
下午强烈的药劲只为他带来了这半个小时的睡眠,随后就一直双目无神地望着房顶。
梦里的邢流声在天台上对他露出最轻松的笑,夏延从未见过,随后张开双臂一跃而下。
梦醒后他一直回想这个画面,在某一个时间里,忽然笑了一下。
邢流声视演艺如生命,所以两者只能一起抛下。
正因如此,邢流声在另一方,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但他并不在意,在夏延许久没有下文的沉默里,他问道:“那你呢?”
这种情况是不可能有一人独善其身的,邢流声也能猜到,但他更想听对方主动描述。
因为夏延要更在乎夏延,而不是邢流声。
时钟滴滴答答地前进。
窗帘飘飘忽忽地晃动,那缕皎白时有时无。夏延支吾两秒,伸出手:“也不太好。”
矫情的人得了一个麻烦的病。情绪总是不听人主宰,他想怨,却又不知道怨谁,最后只能讨厌自己。
月光停滞,顿在手掌上的纱布,夏延张了又张,不知道是否要去抓住。
风吹得有些冷,寒意从身外蔓到心脏,要入到灵魂,邢流声嘴唇翕动,欲言又止,他望着塞纳河不断流淌,去向更远的天际,想起夏延做过的承诺。
“你不回来了,对吗?”
他已不想两人是否能在一起,未来于他们而言,似乎是一场完全的精神霸/凌。如果夏延做出这样的决定,邢流声完全接受——理智上。
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