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又有了幻听的趋势。
“我印象里,我妈唯一教过我的东西,就是路都是自己选的,永远都不要后悔。我曾经以为我做的很好,但事实证明,我没有做到。”
那一瞬间,邢流声能听见许多声音,耳鸣,幻听,环境嘈杂全都混在一起,但他还是能从中准确听见夏延的话。
“我之前在剧组的时候一直在想,我要是没有喜欢过你就好了,因为我不想自己那么痛苦,也后悔跟你有太多遗憾,”夏延抬手,从床边柜子上精准摸到那一封情书,神色一变,渐渐有了发抖的趋势,“我现在依旧这么想,如果没有喜欢你。”
“那你就不会痛苦了。”
“那你就不会痛苦了。”
两人如出一辙的回答重叠在一起,彼此怔住,邢流声更是如此,他不可置信,眉头微微一锁:“……我?”
夏延应道:“对啊,就是你。”手指还在摩挲信的边角,眼前渐渐模糊,“我不喜欢你,就不会撩拨你,你也不会……爱上我,要面对这样两难的情况。”
“也会,”邢流声低声否认。
喜欢不会源于莫名其妙的撩拨,它只会诞生于两个值得的人中间,爱更是要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
夏延身子再度微蜷,用没有受伤的手将那封情书扣在心口。
这一刻,夏延毫不犹豫地再次相信,自己这一生,要永远被人坚定表达爱意了。
但他的爱人病了,邢流声也需要这个。
“邢流声,这一次我要做这样的人,绝不对任何事后悔,”夏延嗓子发哑,但语气异常坚定,“包括这次离开。”
夏延不想说这趟远行除了增加思念以外别无意义,因为他重新认识了一个傻瓜。
一个人的爱要磅礴成什么样子,才会于人海间跨越六年,落到自己手中。
“我已经出来太久了,邢流声,我想回家,”夏延顿,“想去见你。”
声音从听筒而出,邢流声却恍然地,以为它飘在远处。世界又在他身边失真,这句话仿若一个寻常的错觉。
大脑还在运作,思维依旧畅通,但邢流声却听不懂。
夏延明明在南城,怎么还说要回家——是在说辽城吗?
“我在巴黎。”邢流声干巴巴解释道。
“我知道,”夏延捂上眼角,用手掌盖住自己露出的小半张脸,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但他还是将下唇咬破,用血腥刺激神经。
“邢流声,如果有一天,你的事业因为我变得一塌糊涂怎么办?”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是一个特别麻烦的人怎么办?”
“……你会后悔吗?或者说,尊敬的邢流声先生。”
夏延一顿。
窗外车水马龙,哪怕夜晚也有车辆疾驰而过的风声,传到高层。那声音吹得帘子一动又一动,月光被风牵着,从掌心跑去情书。
像金华典礼的那一天盛夏,像第一次胃病复发的深夜。
他的心跳一成不变。
“尊敬的邢流声先生,”夏延抿过眼角,又认真说了一遍,“在悉知以上,且认真思考后,你是否愿意让我,依旧走到你身边去呢?”
情书上的字力道很深,能从较硬的纸张后面,摸出凸凹不平的“好”。
“这一次,你要投降和我在一起吗?”
夏延明白,人其实很少能对未来做出心理上的守护承诺,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所谓甜言蜜语其实只为当下。
海誓山盟亦会沧海桑田,何况人心裹测。
但,那个人是邢流声,是他的傻瓜。
夏延轻轻吞咽口水,生怕邢流声的声音会被埋没于一点风吹草动,为了不伤害情书,只能将它重新放回一边,因为紧张,手指不断划着指腹,或者握紧受伤的那只手。
邢流声的沉默,像一场无刀凌迟。
光影跃动,夏延有一瞬间觉得,他们在时光长河里刻舟求剑,激流勇进后,依旧是九年前的盛夏。
但他不是十七岁,不是高中生。
邢流声也不是。
从夏延问出第一个问题开始,他就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假的吧。邢流声心想。
他什么样的夏延都幻听过,就是没有现在这样的,美好的像一场梦。
可怎么会。
利益权衡下来,夏延应该离开的……父亲、母亲,他们都这样。
问题结束后,十七岁的夏延一直在邢流声面前,物理上的幻视,他在好半晌后才甩下脑袋,眼前恢复成灯火通明的塞纳河畔。
耳边的真心话远没有九年前直白,震撼却不减当年。
九年里,邢流声午夜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