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晚些吃饭,我怕他胃有负担。”
姜空看了眼时间:“不知道,可能一个小时吧。”
“那——”
“但是他晚上好像没睡。”
夏延的提议戛然而止。
姜空看了看夏延已经拆开绷带的手掌,如果不是代亦青告诉他,他也看不出来那里前两天刚刚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你要不要去睡一觉?”
夏延下意识摇头,姜空正要劝,就听他从干裂的嘴唇里吐出字来:“我想去看看他。”
说是看看,青年就只将卧室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从狭小窥见内里。
窗帘并未完全关上,室内光线仍算充盈,叫夏延站在那里,也能模模糊糊地看见平躺在床上,盖了件薄被的人。
历经十七个小时的折磨后,他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夏延的手紧紧拉住房门,生怕一点差池就会让它发出嘎吱嘎吱的噪音,在他印象里,邢流声对这些声音格外敏感。盯了半晌后,他看向姜空,后者心领神会地替他把上房门。
得空抽出双手的人摘下眼镜,微微哈气,用衣服和纸巾擦了一遍又一遍,确认一尘不染后,他才又替回姜空,借着那缝隙,去看清人胸腹部的均匀起伏。
时间是条不会静止的河。
遥遥几眼看过去,夏延就知道,邢流声又瘦了。
“你怎么不进去看?”姜空趴在他耳边,声若细蚊。
夏延贪恋地最后看了一眼,便轻轻关上门:“不想吵醒他。”
姜空了然:“这回你也去睡吧,睡醒吃饭。”
夏延摇头:“我睡不着,你休息吧,我去买菜做饭。”
姜空不太认同,同样担心地看着他:“有安眠药,虽然吃药不太好,但好歹助助眠。”
“邢流声的吗?”夏延脱风衣的手一顿,沉下眸子。
姜空“嗯”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说道:“我也挺惊讶的……我上次陪代亦青去东宅找东西,邢流声的床头柜里,全都是,还有褪黑素什么的。”
夏延没再说什么。
“你如果想照顾他,就不能自己垮掉。”
“我知道,”夏延已经走到玄关,闻言回头,对着姜空轻轻一笑,“我不会的。”
他清楚姜空一定同代亦青一样,知道自己目前的心理状况,所以夏延也没有再做无谓的隐瞒,坦言道:“我会配合治疗,也会带他去看医生。”
“夏延……”
“别担心,”夏延安慰道,“这么多年我都挺过来了。”
“姜空,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我是很容易心软,同情别人,从而忽略自我的人,”夏延低下头,看着自己摆在玄关处的纯色白鞋。
“但我回来不是因为他病了,也不是我病了,而是发现我们离不开对方。”
“无关疾病,无关其他,单纯的,是我爱他,”夏延一顿,“他也爱我。”
“我这几天想了很多东西,在飞机上的时候也在想,我们的未来到底会有多么困难呢,就算隐瞒得很好,做天下独一无二的小偷,也会有其他问题——苏箬说的始终没错,我是不能为邢流声签病危通知书的人。”
“但我可以努力,让邢流声永远没有需要它的那天。”
“毕竟爱能抵万难,对吧?”夏延眉心舒展,微微一笑。
姜空愣怔两秒,随后轻轻叹气,也笑起来:
“对。”
再远的路他也不是一个人,怎么会走不过去。
-
空气中飘着一缕沁人心脾的饭香,邢流声感受到一阵轻微的摇晃,恍然地睁开眼睛,眼前人影虚实重叠,正慢慢聚焦。
“邢流声,邢流声?”
是夏延的声音。
邢流声来了些精神。
“先吃一点东西,我们一会儿再睡,好不好?”
问题落下,邢流声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影。
他刚刚才做一个梦,梦里的夏延跑在他面前,沙滩上的足记脚印深浅不一,又被海浪吞没,细碎的沙子钻进指缝,夏延捡了一个很漂亮的贝壳,正举到他面前。
梦境终止,眼前依旧是夏延的面容,颇有些无缝衔接。
邢流声眨了眨眼,以为自己进了下一个梦。
夏延见他半晌没有反应,神情紧张地举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邢流声摇摇头,正撑着身子坐起来,痛感闪电般自太阳穴放射,疼得他不自觉微微倒吸一口冷气。
动作虽然轻微,但还是被夏延还是察觉:“怎么了?”
剧痛稍纵即逝,邢流声眸子微微瞪大,忍着头部昏沉,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越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