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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延说想去塞纳河走走。
他们今天起得不是很早,两人从孟槐贞那里离开一路步行而去,看到那条静美的长河时已是傍晚。
河风吹得风衣猎猎作响,夏延拨开挡住视线的头发,始终走在邢流声前面,步履轻快。邢流声单手插兜,风衣衣领被风吹起,挡住部分面容。
耸立的埃菲尔铁塔要将日落遮挡,但夕阳依旧在天边泼洒金光余晖,他们沿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赤粉色的火烧云映上河面,天地共色。
夏延停下看了许久,随后慢慢朝身侧走去,一步步靠近河水,直到站在岸边,鞋尖抵上最后边际。
“夏延。”
被唤的人第一次装作没有听见,只一味张开双臂,迎向烈风。
邢流声默不作声到夏延身后,确保能第一时间将他抓住。
“邢流声,”夏延问他,“你这几天有没有站在这里?”他转过头,略带请求,“不要瞒着我。”
“……嗯。”
得到肯定的夏延颤了下眸子,旋即放下双臂,再度轻声问道:“那什么阻止了你呢?”
“你。”
夏延忍了忍眼眶酸涩:“因为你要‘一直,一直陪着我’?”
邢流声微微张唇。
“我都听见了,”夏延笑了一下,“包括你问能不能挨着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所以就扑了上去。
“邢流声,我们其实一直都很平等,我努力不去认为自己亏欠你,你也不要总想着对不起我,你不需要对我小心翼翼。”
“孟姐告诉我,你问了她一个问题,又问她什么是爱。”
——“我需要将夏延视作全世界吗,如果我没有,那还会是能治愈他的人吗?”
邢流声想起自己问的问题:“孟医生说不需要。”
却还是没有告诉他什么是爱。
“当然不需要,”夏延离开河岸,缓步走到他面前,用目光细细描摹前者眉眼。
“邢流声,”他郑重道,“我可以非常明确地告诉你:我不需要是你的全世界,你也不是我的,那是恋爱脑才会想要的东西。”
上苍啊,你看看我迷茫的爱人吧。夏延心想。
“邢流声,我存在的意义,是带你找到世界。”
“找到世界?”
“世界不是苍白的,”夏延接道,“雪山不是因为狐狸才变成春山,而是它本来便是。于你而言,世界就该是星途坦荡,漫山春色。”
日月星辰都该在你身边黯然失色。
“你只是迷路了,”夏延望着他的眼睛,“所以我不需要你为了我……”
才活得下去。
夏延一哽,无法开口。
心脏忽地抽痛。
酥麻感让愣怔的人找回神魂,邢流声久违感到一股酸涩:“那你呢?”
邢流声凑上一步,能从彼此眼瞳中看见自己,但他看的还是夏延心底,“夏延,我想带你修补世界上的裂缝。”
“可我就只是喜欢你而已——如果你以后遇见了一个更爱你的人,他比我做得更好,”邢流声顿。
“那要怎么样?”夏延轻声问他。
邢流声下唇紧咬,最理性无私的答案就在喉咙,但他只看着夏延的眼睛,半晌说不出来。
“邢流声,”夏延将眼泪憋回,“那你要我怎么样?”
推开我,放下我?
“……我会学着比他更爱你。”
邢流声眼睛猩红:“那个时候,你能不能等等我?”
世界上任何人骂他自私也好,那个假想敌仇视他也罢,邢流声就是不想放开夏延。
“不需要八年、六年……一年,一年也用不上。”
他话音刚落,却在下一瞬被人扑了满怀,冲击使邢流声略微后仰,将云端收入眼底。
“爱那种东西,怎么是跟别人学就能加深的呢?”极力忍耐的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夏延闭上双眼,紧紧地抱着他。
闻言,邢流声垂下眸子,像做错事的孩子:“我——”
“邢流声,”夏延打断他,有些失声,“我爱你……我爱你。”
“傻瓜,你才犯傻,”夏延接,“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会比你更爱我。”
“根本没有。”
邢流声动动嘴唇,干涩的喉咙发不出音节。
“没关系,邢流声,”夏延微微后撤,去看邢流声的眼睛,一只手捧上他的脸颊,“不明白也没关系。”
“我们有一辈子那么长,去找到什么是爱,去证明存在,”夏延顿,“去自由。”
邢流声木讷地喃喃问道:“一辈子?”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