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明治旁歪歪扭扭地摆着颗水煮蛋,蛋壳上用马克笔画了个哭脸。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连日来的阴霾似乎被这个幼稚的涂鸦驱散些许。然而这份轻松在踏入11层办公区的瞬间便荡然无存——白飞飞正倚在她的工位旁,手中端着的咖啡杯与许风惯用的那只古铜色保温杯一模一样。
“早啊。”白飞飞晃了晃杯中深褐色的液体,“美式加双份奶,许风说这是你大学时最爱的口味。”她将咖啡放在林芮桌上,杯底与桌面接触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可惜他永远记不住,我喝咖啡从来不加糖。”
林芮盯着杯沿那抹淡红唇印,胃部突然泛起一阵绞痛。记忆如潮水翻涌:毕业典礼那天,许风就是用这只保温杯装着她最爱的奶茶,在散场的人群中单膝跪地;而三个月后,她在Y市出租屋里收拾行李时,同样款式的杯子滚落在白菲菲的粉色行李箱旁。
“白总。”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现在是工作时间。”
白飞飞的笑意终于褪去。她伸手抽走林芮手中的设计稿,鲜红甲油在纸页上划出一道刺目痕迹:“许总让我提醒你,新版购物车必须今天中午十二点前同步给开发组。”她凑近林芮耳畔,呼吸间带着咖啡的苦涩,“顺便说,你画的星星很可爱……和当年一样。”
玻璃幕墙外的阳光忽然被云层遮蔽,林芮望着白飞飞离去的背影,恍惚间看见无数细小的数据流在那身米色西装上流淌。那些0与1的洪流最终汇聚成许风毕业时给她的短信:「芮芮,我们注定不是同路人。」
她闭了闭眼,打开电脑调出原型图。屏幕冷光映在镜片上,将瞳孔切割成破碎的星点。当指尖触到键盘的刹那,所有情绪都被压缩成一行行精准的代码——这是她亲手筑起的堡垒,是比任何誓言都坚固的铠甲。
然而她不知道,此刻白飞飞正在楼梯间按下发送键。手机屏幕上,一张偷拍的设计稿照片正在传输,右下角的笑脸与星星在数据流中扭曲成嘲讽的鬼脸。
阳光从云层中再次穿透出来,早晨的太阳似乎终于醒了般肆意起来,透过玻璃的光穿透进林芮的瞳孔,她突然觉得一阵刺眼,好似时空中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她的眼角,身体颤了颤。
白飞飞去到11楼,咖啡厅迎面朝一个戴着眼镜西装革履的男士轻声叫了一句:“风”。男人喜笑颜开的朝白飞飞径直走了过去,不忘贴心的给她冲了一杯美式,然后从吧台下面的柜子里拿出牛奶,轻轻倒了两次,又不忘往里面加了一颗方糖,“给,看你今天状态不错,遇到什么高兴事了?”白飞飞接过咖啡,眼神落在咖啡顶端那层白白的牛奶花圈上,皱了皱眉,又顺手把凯飞放在了吧台。她侧身倚靠着吧台,双手环胸,挑眉看向许风:“猜我碰到谁了?”许风打了个疑惑不解的手势。“林芮!”这个名字像是什么遇水即散的水弹,在许风脸上炸开了一阵氤氲不明的涌动。许风呆愣了几秒,又好像恢复镇定似的。“她在哪里呀?你怎么会认识她?”白飞飞轻笑一声,“你有空去楼下看看呀,你的旧情人!”许风马上切换一脸讨好的堆笑:“飞飞,那都是过去了。现在你才是我心里的唯一啊。”同时双手突然交叠在一起,不自然地摩挲着,似乎在极力从脑海里纠结中一些思路和方案,以便此刻不那么地尴尬。
白飞飞脸色一变,端起吧台上刚才许风为她冲泡的美式,蹬起高跟鞋,抬脚摇曳生姿走了一步,眼睛径直望向工位的方向,又顿了顿,“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不能迟到!”留下一句带着不满的邀约和命令,许风在她身后跟了几步,像是得到了一起明确的认可,连连点头:“好的好的,一定陪我的飞飞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