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手站在门边,面目温和的注视着她。
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让林楚意恍惚想起刚才在白夫人门前,谢惟清一边帮她理裙摆,一边笃定的告诉她,别怕,她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她只管安安心心的出嫁。
就好像被他说中一般,一切真的如此顺利,甚至如此完美。
莫名的,林楚意看向谢惟清,笑了起来。
她想,虽然林玉璟不得不抛下她,但林玉璟应该也很想这样看着她出嫁的。林玉璟在的话,也会这样看着她。
而她,也会这样冲着林玉璟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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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帖送罢,谢惟清并着新郎和一些青年去了园内喝酒,林楚意回到卧房。
卧房早被布置一番,红绸满堂,烛光摇曳,瓜枣遍地。
扶林楚意进屋,绿袖兴奋的长叹一口气,
“姑娘今日可算长足了脸面!当时姑娘去拜高堂了,没瞧见,徽州的人一来,就连那么耀武扬威的郡守一家,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林楚意不敢摘了礼服礼冠坏了好兆头,只敢浅浅送了腰带,倚在妆台前,拈一把折扇抵着脑袋,侧头问绿袖,
“郡守一家很耀武扬威么?拜高堂又是怎么回事?”
“姑娘怕是忙糊涂了吧。白夫人卧病下不了榻,谢大公子出主意让你去白夫人门前拜的堂呀。”
绿袖很是狐疑。
林楚意此刻终于得了空闲,慢慢思考起今日的诡异之事。
她确定,林玉颖给她下了迷药,然后她在白夫人门口清醒过来。
而中途,关于她是如何到白家的,关于郡守丶徽州亲眷的种种,她一概不知。
所以,极大概率,林玉颖下药之后,换了她的身份,又在拜高堂之前换了回来!
她醒来时谢惟清在身边,让新人在白夫人门口拜堂的主意也是谢惟清出的。应该是谢惟清看出了端倪,是他帮了她一个大忙!
林楚意很快就想明白这一切。
她一面庆幸着,一面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她问绿袖,
“当时白夫人没有出现丶谢大公子请我和白祈安单独去拜高堂时,白祈安是何种反应?”
绿袖想了想,“姑爷自然是不乐意,不过他还帮姑娘说话……”
是了,白祈安本来就想蒙混过关,这番安排他自然是不高兴的。
所以他后来才全程遮面,一声不吭。
绿袖后面的话林楚意没有再听,她已经领会到,白祈安和林玉颖之间的情意。
这番计划不可能是林玉颖一个人完成的。她和白祈安两情相悦,他们算计了她。
并且,这么深的感情,不可能是她回林府后短短三个月可以萌生的;这番谋划,也可能早在她定亲时便已开始。
林楚意一阵赛一阵的心寒。
她居然还那么期待嫁给白祈安,她居然,还曾有一些瞬间觉得或许真的可以和林玉颖成为姐妹。
其实他们可以和她说的。
但他们一个字都没跟她提过。叫她平白无故就成了棒打鸳鸯的罪魁祸首,还失去了天赐的良缘。
林楚意脸色冷下来。绿袖说着“出去取些糕点”的话,林楚意也只是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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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周蕓安排了周诠上座。
周诠迟迟未动,环顾厅堂半晌,有些意外,
“许知州不是说他也要来?怎么没瞧见?”
许廉,前任杭州知州,周诠远方连襟,两人是老乡,年轻时极为相熟。
周蕓赔笑解释说,
“许知州称是身体抱恙,请了侄孙代为出席,那孩子此刻应该同年轻人一道在后院喝着酒呢。姥爷挂念许知州,去看看那孩子也好。”
周诠难掩烦躁的冲着周蕓一记白眼。
稍稍了解周诠的人都知道,他哪里是挂念许廉,他分明是挂念杭州知州这个官位。
周诠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沈下来,怒气冲冲入了席,
“许廉这厮,还在信中同我说,最好的兄弟娶孙媳,他无论如何要来捧场。还说我与他也是经年未见,正好借此机会叙叙旧。原来都是诓骗我这个糟老头子。”
他拿着筷子愤愤朝上桌的酒席指了指,招呼徽州来的亲眷,
“快吃快吃,吃完了回家!”
周诠不给周蕓好脸色,徽州亲眷跟着有样学样,乌泱泱围坐桌边,呼朋引伴,半点礼数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