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孟伊便从重耳的卧室里,将锦囊拿了过来。
“这是什么?”魏犨强烈地好奇总是让他成为兄弟中第一个说话的人。
“等下便知。”重耳的表情很是淡定,但越是如此,周围的人就越觉得神秘。只见他将锦囊上捆绑的丝线解掉,把锦囊拉开,从里面取出了两张折叠得十分整齐的锦帛。他将自己前面的碗筷稍微收拾了一下之后,便把锦帛铺陈开来。
“地图?这又是什么?”魏犨问道。
“是建楼的图纸。”赵衰仔细便了一下回答道。
“子馀果然好眼力。这可是我花了几天才画出来,是个戏楼,我给它取名叫‘享安台’。”重耳指了指图纸上的几个字,骄傲地说道。
“公子为何想到搭建戏楼?”胥臣问完后稍作犹豫,而魏犨则跳了起来,径直把胥臣不敢说出来的下半句嚷了出来:“莫非公子真的不想走了?”
介子推扯了扯魏犨的衣袖,示意他坐下,又看了看重耳,生怕真的被魏犨说中了。没想到,重耳不但没生气,反而笑得欢畅:“是,不走了。”
狐偃知道自己的侄儿的性子,此时他能笑得如此愉悦,恰恰证明他想走,否则,按照他坚持到底的脾气,定然要站起来理论一番,并在最后说服魏犨一同留下。看到这儿,他的担心也已烟消云散了,只是他还不知道重耳这图究竟是做什么用,便连忙问道:“公子,这图有何用处?”
重耳这才不慌不忙地讲述起来。“自翟国出发后,我们穿过了整个卫国才到了齐国,期间困难重重,诸位也是知道的。而如此窘迫的原因便是没有得到卫文公的增援。如今齐桓公待我等甚厚,我心中自然知道他的用意。只是,若此番离开又同上次一样艰辛,又该如何是好?我见桓公为将我留在此处,对府上日常奢靡花费,挥霍无度都放任自由,便设计了戏台的图纸,以此向桓公索要银两,以备路上所用。”
众人听了这话,不由得心生赞叹,为有这样一个上进的主人感到荣幸,狐偃也为自己的侄儿没有被绊倒而欣慰,他微微笑了笑,长舒了一口气,怨怪道:“公子既然由此打算,为何不早点说出,免得我等到担惊受怕。”
“正是呢。若是说了,我还可帮着画图,公子也不会太辛苦。”胥臣子幼梳习木工,此番未能帮上重耳,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重耳倒觉得无所谓,笑道:“不碍的。我不愿说与各位,是怕你们知道了神色泰然,引来桓公猜忌怀疑。亲手制图,也是一样的考虑。如今桓公已相信我将长留此处,与你们说明此事也无甚大碍了。”
“我就说嘛,公子不是贪图安逸的人!”魏犨高兴地喊道。
“你几时说的,我们怎么没听见?”胥臣笑着反驳道。
魏犨被这问话了个正着,只得打圆场道:“我说在心里,你们自然没听见。”
“既然是在心里便不能叫‘说’,而应该叫‘想’。”胥臣的诡辩让魏犨又一次哑口无言,他只能转了话锋,问重耳道:“公子,这地图又是做什么用的。”
众人见他“落荒而逃”地找别的话题来解围,不禁笑出声来,重耳也微笑着用手指了指魏犨,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地图是我向桓公借来的,名义上是为了看齐国的名胜,实际上是想看看下一步该如何走。你们过来看。”重耳招呼着席上的兄弟们到身边围到四周,在地图上徒手画了一条线。这是一条直线贯通的捷径,从齐国出发,经由曹丶宋丶郑丶许四国之后,直接到达与晋国只有一山之隔的楚国。
“公子是想去楚国?”狐偃问道。
“正是。”重耳点头道,“纵观晋国边境,齐丶卫丶郑丶秦四国与之相邻之地甚广,唯有楚国与他一山相连。夷吾初登基,为缓解施政压力,避免内外夹攻,他必然与相邻之地较广的国家交好。如此一来,我等若留在其他四国,必然危险。只有前往楚国方可暂避祸害,伺机回国。”
“公子言之有理。”赵衰说道,“一来楚成王为异姓诸侯,公子带着‘御图’前往定然受其厚待;二来成王摄于齐桓公兵威,与中原诸侯和好休兵,是晋国周围不可多得的清闲之地,此时前往,正是时候。”
介子推虽也觉得前往楚国是上上策,但他对目前这一关却有些担忧:“如此甚好!只是如何才能离开齐国呢?如今桓公每日召公子入宫,倘若突然不去了,桓公岂不怀疑?”
对此胥臣并不担心:“这不是问题。待公子将戏台的图纸交给桓公之后,便说要亲自监工,如此一来,隔三差五的面圣便不是难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