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难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只听得门吱嘎一声,打开院子门的是朱雀,她喜颜于色的表情充诉脸上,笑笑说道:”杨叔,这么早!干嘛来了?”
这话让老杨听后有些五味杂陈,心想:好了的伤疤忘了痛,自家的团圆固然高兴,但总得为那些前途未卜的村兄弟留些对生命的敬畏吧!
老杨没有回答她,沉默着与她擦肩而过,反剪着双手匆忙走进周来的住房。
朱雀望一眼吴杨的背影,心里纳闷,这杨叔是怎么回事呀?我又不得罪你,咋一大清早的,打招呼都不理人?!
周来看到老杨到来,也猜到他的来意,正与自已的想法不谋而合,马上放下手中的孩子,搬来凳子请老杨坐下来说,听他慢慢复述这次海上遇难的前因后果。
老杨坐不住了,站着张口直奔主题:“快告知你杨叔,你们是在哪个海域遇上台风的……”
老杨与周来朝村前大海奔去,相随还有瘪三等一共五个热心的兄弟,瘪三这次自告奋勇,献出自已家唯一一条出海谋生的木船,那是他哥生前捕鱼留下的家产。
瘪三这一义举,让所有随行的兄弟感动不已!
要知道,此次寻觅海难,若吴影他们不幸死了,得用这条船运尸体,这对农村人的风俗习惯来说是不吉利的,他们俗称忌讳!
即便是自家人也会考虑这点,即便迫不得已运尸,也会骗着买家不知情,第一时间处理掉这条运载过死人而存在忌讳的船。
而瘪三显然不相信迷信,不吃这一套,沿着周来指的方向——西岛附近海沟出事的地点进发。
瘪三双手有力地划着双桨,他是老杨的好哥们,也是忘年交。
与老杨吃在一起,有时睡在一起,工作在一起,农事海事相互帮忙。
今年刚好二十七岁,还未成家。
他热心助人,七岁时因爬树不慎摔下来,刚好砸到了坐在树下石板凳上乘凉的老杨。
老杨成了他的肉垫背,他才免于摔死!
但被石板凳的边角擦伤了右边的脸颊,皮开肉绽的,经张大夫草药捣碎敷一周后好了,伤口留下一道四寸左右的疤痕。
又因在家排行老三而得名瘪三!
大姐早在二狗哥死之前就因病死了,没有留下一男半女,大姐夫也早已另娶,这头亲家便因树倒猢狲散,不再往来!
老杨被他不经意一砸,腰椎骨差一点点折断,整整卧床一个月,经张大夫细心用中药驳骨疗伤,外治内服三个月后才敢正常走路。
他从此落下腰痛的痼疾,天气一变冷就像收音机收到天气预报那么准确,患腰处隐隐作痛,又不禁想起与瘪三那一段伤痛的历史……
时间有如白驹过隙,眨眼间过去了二十多年,那个曾经的年少轻狂,爬树涉水的顽皮儿童也成长成青年人了。
这一摔,让他们成了不打不相识的朋友,没有年龄的隔阂,他们的关系比老杨与他的亲生子吴胆还亲。
瘪三出海时喜欢提高喉音的分贝,一条首来自海边人家自编自唱,经久传唱而不衰的赶海歌出自他的唱腔——
他的声音高亢而浑圆,年纪轻轻却饱含沧桑感!
这时,他正拉高嗓门,也权当是唱出对遇难兄弟的祈祷与对生还的企盼——
一送情哥到大桅边呀,叫哥天过别周喔船哎。
离开(个)亚妹心不免哎,个陈哎别离世无姻喔缘呀。
二送情哥到和头芯呀,金沟对落水流喔旁哎。
几多(个)时活对哥你讲哎,亚妹哎好丑要包喔藏。
三送情哥到和头舱呀,双眼流泪湿衣喔襟哎。
记得那送(个)情哥二人跪哎,跪在哎神公面前谢喔恩哎。
四送情哥到头局底呀,说话讲尽五更喔齐哎。
爹妈(个)要食茶同礼哎,无系哎单身寡仔任你施喔为……
海风喋喋不休地拂过老杨的脸庞,鬓角的白发往后抖动,一双凝视远方的望眼像雷达一样,坚定而透亮,在尽可能的范围内不断扫描。
和着瘪三这发自肺腑之言的苍凉唱词,在无垠大海上穿行,更让人感觉自已在这个世上的渺小,就像一个若隐若现的标点符号。
周来的小腿脚有些得嗦,越来越不听使唤,往事让他后怕,但脑海的场景不断涌现,捕鱼,遇风,沉船,落海,那刺耳的一声惨叫!
吴影伸过来的那个救命的舱盖板……
这一切的一切都将成为他终生无法磨灭的惨痛记忆!
瘪三的歌喉时而低沉时而高亢,让搜寻的长路具有岩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