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的从容,拉长的颤音穿透茫茫大海,穿透滔滔不绝的波涛,似乎在呼醒那些熟睡的灵魂!
形单影只的海鸥也声声嘶鸣,一遍遍翻飞于熟悉的一方天空,似乎在寻找往日一起嬉戏的伙伴。
阴沉沉的海面,木船不断向前,歌声压低了船弦穿过水路发出的声响,空留一尾长长的白色泡沫,如一声声心事重重连广宙的叹息,被远远地抛在身后。
船上个个神色凝重,像广场上一奠奠写意出海的雕像,一动不动。
只有瘪三不断摇动的双臂,那双听候使唤的木桨,才让人感觉空气是流动的。
刺骨的海风在一遍一遍地劲吹!吹得个个村民的头发凌乱。
快到了,周来发疯似的脱口而出,西岛海沟,老杨再熟悉不过,老杨出海也经常在这片海域捕鱼。
海沟就像大海的一条大动脉,是沟通深不可测伤心太平洋的一条支流,因为水位深,在浅与深之间,成为色彩偏深蓝的纽带,肉眼从海面上便可区分开来。
但至今没有谁给出正确的测量结果,只知道所有海鲜都在涨潮时从这里扩散开来,又从这里归入深深的伤心太平洋!
富贵险中求,越危险的地方,越有诱惑性,鱼虾越多,也是渔民光顾最多的地方!
这里突然水流湍急起来,瘪三明显加大了双臂的力度,脸也涨得通红。
突然间,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眼睛像搜索地雷一样,水深是无法用人工下去海底搜寻的,没有人能在海底忍住呼吸那么久。
没有氧气设备,只好用十字铁钩沉下海底,船上面连接的是长长粗糙的绳子。
老杨坐在船头,双手并用,一上一下利索地放下绳子,一直不断地往下放,依然深不触底,船在前进,绳子在下放,希望在拖动的过程中能触勾到他们意料之中的东西,但都徒劳无功。
周来建议到海沟风尾处那块滩涂看看。
老杨双手拍了一下自已的后脑壳:唉,我咋就忘了呢?!那块在西岛外围突出海面的山丘,被邻村的渔民称为西屏岛,面积不大,大约三千平方米左右,呈鞋底状,四面环海。由于风向与潮讯的作用,日积月摞,聚沙成岛。
西屏岛人迹稀少,偶尔有一两个赶海人匆忙经过,鲜有停留的。
这倒成了海鸟与候鸟的天堂,它们肆无忌惮地在树上筑巢,繁衍生息!它们成群结队在枝桠间任意跳跃鸣啾,旁若无人!
岛上原始森林茂密,各种奇花异果四季轮番登场,可谓鸟语花香。
树木种类繁多,有木麻黄,莺歌树等叫不出名的罐木丛及藤本植物,地上铺有厚厚的枯枝败叶,足足有二十公分的厚度。
这个岛似乎仅为一类人停留——死人!
对,死人,海难者,无论在周边哪个海域遇难,尸体都无一例外在这里出现。
但这次似乎有了变化!
因此,邻近的渔民对这个小岛心存忌讳,仿佛这里是天然墓园,鬼岛,平时鲜有人提及这个令人生厌的岛名。
老杨也忘记了,忘记了有个这样的小岛,以至几天的搜寻徒劳无功。
可偏偏就在这宽容的小岛上,不分富贵贫穷,位尊位卑,都海纳百川样,收纳了老杨他们想见又不想见的结果……
该来的终究要来,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不管你愿不愿意!
……
老杨,瘪三及同来的村民赶在月上树梢头之前,在村北的墓场上,选择四块相邻的空地。
老杨略懂风水,这墓地坐北向南,前有海后有山,左右有两个小山丘如座椅扶手。
老杨反剪着双手,左瞧右看了半晌,叹服这实在是一块风水宝地,先人葬在此地,若千年后的下一代,将会出现上朝的文官武将!
大家挥动铁铲锄头,分工合作,挥汗如雨,一铲一铲挖出四座长方形墓坑,直至长宽深都恰到好处。
此刻的月亮已爬得更高,月光的银辉洒满墓地,乍一看,那高高低低遍布在大地怀抱的小土丘周围,杂草丛生。
每堆土丘都深埋一串伤心的故事,热闹走过场,寂寞身后事!
古今多少帝皇将相,包括凡夫俗子,轮番走上历史的舞台,又被毫无例外一一被历史所淘汰!
出殓的那天,四口大棺木齐刷刷出列。
那场景本村前所未有,千年一遇!
就连瘟疫流行的旧时代,本村也未曾发现这么多人一同出殓的情况。
这场景让人想起大清早出海,各位渔民都卖力地推动昨天搁浅在滩涂的木船,个个青筋暴露,血脉喷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