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日晚,金人派翰林学士承旨吴开和翰林学士莫俦进城,宣布金太宗旨意:废赵氏宗室,另立异姓为帝。并下令赵佶立即出城,如不出城,则血洗京城。
裴书正在福宁殿中为赵佶沏了一壶龙井,闻言勃然大怒,不由暗中破口大骂,冷不防踢翻了御书房中的一盆海棠花。只听见:
“呯——”
的一声巨响,莫俦吓得连忙捂住了嘴,拉着吴开连忙离开了这儿。
听到要立异姓帝如此惊人的消息,皇宫内外全都呆若木鸡,几乎不相信自己的双耳,但这个消息却是千真万确的。尤其是赵佶本人,听到金国要将他废黜之后,如闻惊雷,不肯接受如此残酷的真相,他寻死觅活地就是过不去,甚至找到了毒药想要自杀。
原来负责护卫皇帝安全的京城巡检范琼此时委以护送赵佶出城的责任,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赵佶的一举一动,看见赵佶走入寝宫取出见血封喉的宫廷剧毒“鹤顶红”时,便寸步不离赵佶左右。此刻赵佶已生无可恋,当即要服下“鹤顶红”自杀,他顿时慌了手脚,急忙将毒药抢走打翻在地,鲜红的毒酒泼了一地,冒出阵阵毒烟。
裴书大惊失色,连忙冲了上去,抱住赵佶叫道:“太上皇,你可别想不开呀,是云王吩咐属下要好好照顾太上皇的,太上皇若有三长两短,要属下如何向云王交待?”
赵佶嚎啕大哭道:“可是朕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裴书道:“云王已经脱出了开封城,他一定会派兵前来营救太上皇的。”
完颜宗翰早已经向大宋朝廷下达了命令,倘若赵佶不肯离开京城,他便派兵前来屠城,范琼接到了命令心中非常害怕,他担心金人当真会屠城,苦口婆心地劝赵佶及早离开。
“朕决意与东京共存亡。”赵佶主意已决。
“太上皇,金兵凶残,万一真的发兵前来屠城,如何如好?太上皇不可因为一己之私,将黎民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呀!”范琼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朕一心求死,完颜宗翰又能耐我何?”赵佶怒气冲冲地道。
“太上皇一心求死,节义可嘉,但也不可拿全城百姓的性命做筹码,请太上皇三思。”范琼道。
“只要朕一死,完颜宗翰自然会放过全城百姓的。”赵佶仍不为所动。
范琼费尽了苦心,却依然未能将赵佶说服,狡黠的双眼一闪,顿时计上心头,说道:“二帅请太上皇去金营,说不定还会有回转的余地,或者他们仍然想与我朝议和也说不定呢!”
赵佶一心一意想与金人求和,闻言半信半疑地道:“此话当真?”
范琼道:“是真是假,一去金营自然就会知道了。”他连威胁带利诱,最后总算说服了赵佶同意去金营。
九日,赵佶乘着一顶极不起眼的竹轿,在范琼的护送下离开了皇宫,包括他的弟弟和其他的皇子、皇孙及宗室一共千余人,随着赵佶一起前往金营。
赵佶与赵桓在金营中父子相见,抱头痛哭,泪流满面,他们哭了很久才停了下来,看到赵桓无恙,赵佶忐忑不安的心才稍感平静了一些。
赵佶看着赵桓道:“你若早听老父之言,就不会遭今日之祸了。”
听了赵佶的抱怨,赵桓也不禁感慨地道:“都是宰相误我父子。”
月光照亮了天际,清冷的色彩,静静洒落在醉杏楼的杏花林中。晚风吹过,空中籁籁落下鲜红的杏花,飘洒入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的荒径之中。
朱琏坐在园中的小石桌旁,柳眉微蹙,长长的睫毛盖住了明亮的双眼,抚弄着手中一支正开得灿烂的红杏,陷入了一阵深思之中。二帝被废黜,她的心中不由感到阵阵撕心裂肺的痛,这种痛楚令她无法承受,几乎近于崩溃。
“母后,你在担心什么?”太子赵谌用软软的童音问道。
朱琏惨然一笑,猛然回过神来,伸手将赵谌搂在了怀中,大宋江山已经落入了金人之手,天命如此,非人力所能挽回,这小小的稚子又怎么会明白?
“母后,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父皇?”赵谌仰起了小脸问道。
朱琏墨黑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泪影,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赵桓被囚禁在金营,她们被迫逃亡,咫尺天涯,遥遥相望,此时此刻,她还有什么话可对赵谌说呢!
赵谌很是乖巧,用衣袖试去了她脸上的泪珠,说道:“母妃你别伤心,谌儿以后不问父皇的下落就是了。”
更多的泪花从朱琏的眼中流出,她抱着赵谌小小的身体,失声痛哭了起来。
赵桓第二次去金营前,曾密令太子太傅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