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草原，风沙仍然很凛冽。

一位年约八岁的女真族男孩，正沿着河畔慢慢走来，他皮肤白皙，眉目如画，犹其是一双明亮的眼睛，似天际两颗闪动的流星，他不是别人，正是阿骨打的嫡长子完颜宗峻（绳果）的独子完颜亶，他的女真名为合剌。

清澈见底的溪流中有鱼虾在游动，完颜亶毕竟童心未泯，蜷起了裤筒，赤足下溪捕捉鱼虾，却一无所获，正在无趣之时，只见前面来了一大群人，他不由怏怏不乐地上了岸。

只见几名金军正在不远之处用马鞭抽打着两个年迈的老妇和几个尚未成年的女童。她们自从沦落为阶下囚之后，只能日以继夜地干着苦工，片刻也不得休息。

完颜宗峻四处寻找儿子，也来到了溪边，叫道：“合剌，赶快回去。”

完颜亶见众人被打得遍体鳞伤，当下于心不忍，尤其是那些女童，她们年龄比他还小几岁，四、五岁的小女孩，又能干什么活呢，她们的处境，实在太过凄惨了。

完颜宗峻也有些于心不忍，无奈此乃吴乞买下的命令，他也无权过问，当下轻叹了一声道：“别看了，咱们回家去，你娘在等着你吃饭呢！”

完颜亶道：“阿爹，她们都是老弱妇孺，金军为何还要对她们举鞭？”

完颜宗峻道：“谁叫他们是俘虏？合剌，别忘记了你尊贵的身份，她们都是我们的奴隶，不应对其有恻隐之心。”

完颜亶道：“可她们又老又小，又怎能干得如此粗活？”

完颜宗峻道：“父皇生前常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不要妇人之仁，让敌人有反咬你一口的机会。”

完颜亶还是觉得过于残暴，当中有两个才四、五岁的女童，她们衣衫褴褛，满脸污垢，正吃力地抬着一桶草料，向马棚走去，当中一个女孩一不小心，木桶一翻，喂马的草料全倒了地上。

一名金军见状，怒气冲天，冲上前去举起了马鞭，将摔倒在地的小女孩狠狠地抽打了一鞭，女孩负痛，满地打滚，惨叫不已。

另外一名女童连忙将木桶立了起来，跪下来哀求道：“官爷，妹妹还小，请手下留情。”在军营中混了几个月，她们略懂女真语言了。

那名金军见她竟然敢替别人求情，更是恼怒，反手抽了她一鞭，小小年纪又怎能受鞭子之苦，当场被打得肉绽皮开。那金军还未解恨，还想再上前补上一鞭，只见人影一晃，完颜亶闪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半空中的皮鞭。

那金军大惊失色，连忙跪下道：“参见皇太孙。”

完颜亶质问道：“为什么要打人？”

那金军道：“她们打翻了喂马的草料，理应受到鞭刑之苦。”

完颜亶道：“她们不过才四、五岁，小小年纪如何能受此酷刑？”道完，他上前将两位女孩扶起。

那金军道：“皇太孙教训的是。”

完颜亶低声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没料到他从未到过中原，却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

大女孩道：“我叫赵佛佑。”

小女孩道：“我叫赵神佑。”

这两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赵构的两个嫡女赵佛佑、赵神佑。赵构已经在应天称帝，她们本来也是金枝玉叶，此刻却沦为阶下之囚，有国归不得，不能亨受帝姬至高无上的尊荣。

完颜亶道：“这两个名字甚为耳熟，好像在那里听说过。”

完颜宗峻道：“她们是南宋开国之君，高宗皇帝的嫡女，大宋的公主。”

完颜亶恍然大悟道：“难怪如此耳熟，原来是金枝玉叶，我定当向狼主求情，免去她们的苦役。”他那里知道，自从入了浣衣院之后，后宫的贵族就再也没有尊严了。

完颜宗峻道：“合剌，你帮不了她们的，一切都是她们自己的命数。”

完颜亶正色地道：“从今之后，你们不能任意抽打她们，否则小王绝不轻饶。”

那金军跪下道：“卑职领命。”

完颜宗峻父子走后，金军们不敢再横行无忌，打发两名老妇和几名女童到河边洗衣服，另换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女子前来马棚。

一位十五、六岁的青衣女子，抱着一大捆新割的青草，向马棚走去。她满脸黑泥，除了一双亮晶晶的双眼后，无法看清楚她的面容，她不是别人，正是柔福公主赵桂金。自从回到五国城后，完颜宗望便不再宠幸于她，她也像其他皇室女成员一样，被送进了浣衣院，过着猪狗都不如的日子。

赵桂金实在太累了，在冰雪未化的草原上也满头大汗，她将青草放下，用那只脏兮兮的破袖，拭了拭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