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神佑正在乾元殿伤心落泪之际,忽闻完颜亶回宫,不由又惊又喜,连忙试泪上前跪迎圣驾。完颜亶在凤阳宫不欢而回,正坐在龙椅上生闷气,脸色黑沉沉了,谁人都不敢先出声。赵神佑摆手示意内侍宫女退下之后,亲自端上了清茶。
完颜亶口枯舌燥,一饮而尽,叫道:“再给孤添上一杯。”
赵神佑再次奉上清茶,却被醉眼昏花的完颜亶轻轻一拉,莲足一失,跌落在他的怀中,不由羞红了粉脸。
完颜亶轻呷了一口清茶,无限深情地叫道:“佛佑!”
赵神佑娇羞脉脉地道:“狼主,奴婢是神佑。”
完颜亶猛然惊醒,细看眼前佳人,纵然她有一张酷似赵佛佑的脸孔,但终究不是他念念不忘的赵佛佑,只得松开了她。
赵神佑站了起来,重新整理了衣裙,说道:“狼主,新婚燕尔,为何不留在新房?”
“你也敢管孤的闲事?”完颜亶似怒非怒地道。
“奴婢不敢。”赵神佑连忙跪下。
“起来回话。”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完颜亶还是会留给她三分颜脸的。
赵神佑再次站了起来,询问完颜亶需要些什么宵夜,完颜亶为国事操劳,有吃宵夜的习惯,犹其是喜食中原的各式点心。
“拿酒来。”完颜亶道。
赵神佑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今夜完颜亶已经喝了不少,他不要醒酒的汤药,反而下令取酒,她不由怔住了,也不知是该进该退。
“御书房里没有酒,要不再来一杯清茶?”赵神佑道。
“孤要喝酒,你没听见吗?御书房里没有,赶快叫人去御膳房取来。”他边说边解下大红的吉服,扔在了地上。
完颜亶生气的样子非常可怕,赵神佑不敢多言,弯身拾起了地上的吉服后,走出了殿外,吩咐殿外的沐娜前去御膳房取酒。
少顷,沐娜从御膳房气喘呼呼地赶了回来,提回来了一壶美酒。完颜亶仍然在御书房中生气,赵神佑三步迸作两步,赶紧将酒斟上。
“神佑,陪孤喝上几杯,如何?”完颜亶道。
赵神佑那里敢违抗他的命令,当下注满了两个白玉杯,青青的葡萄酒在玉杯中绿如翡翠,透出诱人的光华。
“第一杯,谢狼主在奴婢危难之时施以援手,令奴婢重获生天。”赵神佑举起了玉杯,一饮而尽。
完颜亶相对无言,默默地饮了下去。
“第二杯,谢狼主怜悯孤女,恩允奴婢一家人重回故国。”赵神佑饮下了第二杯。
完颜亶清澈如水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似乎出料意外之中,这丫头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回南宋,难道她对金国就毫无留恋了吗?他迟疑了一下,又举杯饮尽。
“第三杯,祝狼主与皇后百年谐老,早生太子。”赵神佑言不由衷地道。
完颜亶却听出了弦外之音,这丫头今天怎么了?难道才喝两杯就醉得人事不省,敢在此处胡言乱话?她明明知道他不满意裴满明月,竟然不懂收敛,存心要与他过不去吗?他当下微微一怒,将玉杯重重地放回了御案之上,并不领情,脸色煞地变白了。
赵神佑寄人篱下,早已懂得察颜观色,连忙跪下道:“奴婢失言,请狼主息怒。”
其实赵神佑也没有说错什么,完颜亶心中纵然有气,也不能尽向她发作,当下轻叹了一声道:“孤累了,伺候孤就寝。”
赵神佑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像往常一样,点燃寝宫里的檀香,然后替完颜亶宽衣解带,伺候他上御榻休息。
酒气涌上了心头,完颜亶不久便沉沉大睡了。赵神佑轻抚他柔顺的长发,熟睡中的完颜亶面目慈祥,像一只驯服的羊羔。她暗叹了一声,为他盖上被后,然后退出了他的寝宫。
赵神佑刚刚走出乾元殿,迎面便碰到了岑溪,她知道岑溪是裴满明月的贴身宫女,礼节性地向她行了一个胡礼。
岑溪却非常倨傲,并不还礼,说道:“皇后娘娘要见你。”
赵神佑在金宫中长大,早已见识了不少狗仗人势的家奴了,但她一向深得完颜亶庇护,一般的内侍宫女也不敢对她大呼小叫,岑溪敢如此吆喝于她,定必是仗着裴满明月的架势了。
“岑溪姐姐,天色已晚,皇后忽传神佑,有何贵干?”赵神佑道。
“你去了自然知晓。”岑溪欺她是南宋的阶下囚,并不留下半分情面。
赵神佑毕竟只是个宫女,当下只得跟随着岑溪前去凤阳宫。一路之上,岑溪也没给她好脸色,赵神佑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忐忑不安地跟了上去,来到凤阳宫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