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皆非人主之象,迷恋酒色,荒淫无道,至末帝之时,皇室宗族皆奢靡无比。君主无德,上天震怒,西有地动,南有洪涝,至江南繁华地,竟年年干旱,并非天谴,实乃人祸。本朝开国高皇帝,出身寒微,深知民情,薄赋轻徭,澄清吏治,省俭克奢,未尝视珠玉舆马之饰,无纨絝丝竹之音。惠帝则知人善任,力行仁政,与民生息。至今上虽有边疆烽火,但有强将能臣,自是无忧也。”
秦易击节而叹:“山色消磨今古,水声流尽年光。翻云覆雨数兴亡,回首一般模样。齐兄只见着天数轮回,岂不知前朝开国皇帝,也是如今朝高祖先帝一般豪杰,只是任他龙韬虎略,也敌不过后世子孙无贤,惟叹百姓无辜。”又笑道:“我常听人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单是寻常百姓,若积了几分家业,父辈还念着几分辛劳,俭朴克己,子辈却大手大脚,到了孙子,却已败落了。可见世事如此,无奈何也。”
齐轩只叹道:“话虽如此,但尧舜万代,夏商千年,如何不叫后人追思。可惜这后代诸多王朝,就没有能风调雨顺,千秋万代的?”秦易忍不住笑,只说道:“若要风调雨顺容易,若要千秋万代可就难了。齐兄不见但凡明君能主,就没有不寻仙求道的,可不正和齐兄所想。只这天上的神仙,也有天庭仙宫,想来那天帝仙君,却是千秋万代,寿与天齐的。”齐轩知道秦易取笑于他,只他这人因幼年一段旧事,天生便有一段痴性,平素倒还洒脱,但一提起民间疾苦,便忍不住刨根问底。便直言问道:“千秋万代原是笑谈,只这风调雨顺,便是难之又难,何言容易?”秦易听了,只笑说道:“自去年以来,便水旱两灾不断,今年林州高州,已成焦土。京中也现旱象,酷热不堪,田地干竭。但齐兄见我这庄子如何?”齐轩言道:“我自云州而来,沿途借宿的村庄不少,只独见此村与众不同。村中百姓,暖衣饱食,安家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若单是如此,不过是生活富足,民风淳朴。虽然少见,但并不特别。只这村中,逢山开道,遇水造桥,善修水利,却与其他焚林而田,竭泽而渔的庄子如有天渊之别。”
秦易笑道:“齐兄谬赞了,不论其他,只说我这庄子可称得上风调雨顺?”齐轩笑回道:“自然称得。”秦易则笑言道:“天下何其大也,此处多水,那处少雨,老天自不能一一明了。唯有顺应天时,为者常成,此处多水,我便修渠引河。别处少雨,吾便筑窑挖井,灾害虽多,却不伤根本,再着,若是稻黍丰收,粮价下跌,田地荒芜,吾命农人植桑养鸭,种芝孵鸡,自是不毁农事。虽然如此,但也因当今吏治清明,轻徭薄赋,若是乱世败局,今儿厚加一赋,明日再加一役,我便有浑身解数,却也只能徒叹无可奈何。”又放了茶盏,笑言道:“每到乱世,揭竿而起者众,如星火燎原,便是横征暴敛,民不聊生的缘由。似如今这安平世道,便有揭竿而起者,也不过一两路走投无路的盗匪饥民,只一县令便可平乱。所以我才道风调雨顺易,千秋万代难。”
且不说,秦易与齐轩如何脾性相投,意气相合。只说着佩玉与玉兰在府中议着兰香等人犯的事,虽然兰香等人是自犯的错,但两人仍生兔死狐悲之感,又谈论了一番,玉兰才取了匣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