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说话声,几个农人似乎送着什么人朝这边过来了。
秦易寻声看去,见齐轩带着一个童儿,正劝着那几个农人回去,许是见着此处离山下已是不远,那些农人也不再坚持,只口里不住的谢着齐轩,又说了好几句才回去了。
齐轩见着几个乡民的身影渐渐被竹林遮掩,心下略松了一口气,只转过身来,目光忽然定住了。
阳光从竹林的缝隙洒了下来,斑驳的光影点缀在清澈的水面,如同一地的流金碎银,薄雾氤氲,花香弥漫,山风拂面,光影摇曳,青衣少年眉目温和,笑容清浅,却若桃花初绽,暗香浮动。
齐轩只觉平生看过的万千风景,却比不上此时少年的温柔笑颜。
就这样罢,已是很好,能在人海茫茫中相遇,纵使不能相爱相许,能这样默默的相交相遇,已是一种刻骨铭心的幸福。
齐轩看着秦易的目光,只淡淡一笑,轻轻说道:“秦兄,别来无恙?”
秦易笑容僵了一下,只又笑了笑,用很自然的口吻问道:“齐兄可是出诊了要回去?”
齐轩笑了一下,只说道:“我上山采些草药,顺道替山里的农户开个方子。秦兄这般是微服私访还是游山玩水啊?”
秦易听了,长叹一声,只说道:“不过出来看看罢了,这……”欲言又止的笑了下,转头看着满树繁花,只说道:“光阴如水,转眼又是一年春夏,细细算来,我与齐兄相识也快有一年了罢。”
齐轩的目光掠过秦易的脸,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只说道:“时间过的真快啊,已经一年了啊。”
齐轩眼中满满的暖意,眼前仿佛浮现了初见秦易的摸样,锦衣少年,风神玉貌,温柔清浅如一弯碧水,更似桃花纷雨,杨柳微风,无声的沁人心怀。
如今的少年,虽依旧温和,但眉宇之间隐隐多了几分锐气,明明是如此熟悉的人,可齐轩突然之间只觉得陌生起来,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有种说不出难受不甘。
秦易展颜一笑,只说道;“本待明日呈柬相邀,今日既遇着齐兄,倒要问一问齐兄,说好了要与我把酒畅谈,怎么却又不辞而别了呢?”
见着齐轩似要言语,秦易眼波流转,又笑说道:“前儿的事也罢了,如今春光正好,我可择了一佳地,欲做赏灯之宴,只不知齐兄可愿作通宵之饮?”
齐轩见着秦易先是埋怨又是狡黠的表情,当下便是暖暖一笑,只拱手拜道:“莫敢不从。”
秦易笑的越发灿烂,只说道:“齐兄此言当真,可别又食言而肥才是,我倒无碍,只怕着齐兄的腰带又得换一换了。”
话语中隐有所指,齐轩知秦易取笑于他,却只但笑不语,温润的眼眸专注的看着秦易,只把秦易看得颊染绯红,颇不自在,见着秦易似要恼羞成怒,才笑言道:“自然是当真,若再误了与秦兄之约,怕是明儿换的就不是腰带了。”
秦易听了齐轩这话,先是不解,忽然怔了一怔,脸上不觉又红了几分,只冷笑说道:“恐怕是齐兄应酬忙,没了空闲,倒是我糊涂了。”
齐轩知道秦易生了气,只心下一动,笑说道:“秦兄这话怎么说的,难不成还要我写个文书立个契,才算当真。”
秦易本略有些恼,不料听着话儿,便绷不住脸儿,只嘴角弯了弯,笑说道:“齐兄立书写契,我收来作什么,只别忙里忙去的,倒把今儿这事给忘了去。”又闲谈了几句,约好了时辰,才匆匆与齐轩别过了。
耀阳正盛,涟漪微散,几尾斑斓锦鲤嬉戏莲间,三五个模样秀丽的小丫鬟,趁着管事的大丫鬟不在,放开性子笑闹。
这个折了一篮子花儿,好端端的扯下花瓣,撒进池中,要看落花流水;那个拿了一根草儿同人斗百草,一不留神,跌在地上,月白的裙子生生勾破了一道边儿;还有的,不知从那寻来一副双陆,就着树荫凉亭,摇着团扇儿,打着双陆儿,一派悠闲得意。
秦易也无心理会这些杂事,他虽清理了县衙的亏空,可递上去的折子一日没有回音,他就一日不得清闲。衙门的大小事务,虽不说由他独断专行,可也得心中有数才行,更何况,这良山县里的是非,可不只是亏空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