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尔的晨光,带着草原城市特有的清爽,慷慨地洒满酒店房间。^x-i,n?d\x~s+.¨c_o\m′百叶窗被调成恰到好处的角度,滤去了刺眼的部分,只留下温暖柔和的光斑,在地板上、被单上跳跃。
孟屿是被一种极其规律的、带着点金属摩擦声的“咔嚓…咔嚓…”弄醒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视线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诸葛大力近在咫尺的侧脸。
她正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低着头,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看起来像精密仪器的指甲刀(其实只是酒店提供的基础款,但被她用得无比专注),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修剪着他没受伤那只手的指甲。
她的神情极其认真,眉头微蹙,仿佛在进行一项关乎航天器对接精度的关键操作。
“咔嚓…”又是一声。
“大力博士,”孟屿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和浓浓的笑意,“我的指甲……是在进行‘微观结构调整’以适应康复环境吗?”
大力闻声抬头,见他醒了,眼神瞬间清亮起来,但手上的动作没停:“醒了?感觉如何?头痛指数?眩晕感?”
她一边问,一边完成了最后一下修剪,拿起旁边的湿巾,仔细擦拭他的指尖,“指甲过长容易藏匿细菌,增加感染风险。尤其在康复期,个人卫生是防御系统的第一道屏障。修剪至与指腹平齐是最优解。”
孟屿看着她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感受着指尖被她轻柔擦拭的触感,心尖像被羽毛搔过。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除了左臂石膏带来的沉重束缚感和一些肌肉的酸痛,脑震荡带来的不适几乎消失了。
“报告研究员,头痛指数归零,眩晕感消失,精神状态评估:清醒,配合度高,但……”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目光落在自己那只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手上,“但‘指甲微观环境优化工程’似乎剥夺了我自力更生的乐趣?”
大力放下湿巾,拿起床头柜上的电子体温计:“乐趣需服从于安全规范。张口。” 她熟练地将体温计放入他舌下,动作轻柔却不容置疑。
等待体温读数的几十秒里,房间安静下来。孟屿的目光追随着她。
她穿着简单的棉质t恤和长裤,头发随意挽了个松散的髻,露出光洁的脖颈。晨光勾勒着她专注的侧脸轮廓,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一种宁静而真实的幸福感,悄然弥漫。
“36.7°c,正常。”大力读出数字,满意地点点头。她将体温计收好,又端来温水和药片:“按时服药是维持血液药物浓度稳定、促进骨骼愈合的关键。张嘴。”
孟屿顺从地张嘴,咽下药片,就着她的手喝了口水。水流过干涩的喉咙,带来舒适的清凉。
“好了,”大力放下水杯,像完成了一项重要任务,“基于生命体征数据和主观感受评估,可以尝试进行小幅度的自主活动,比如……”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促狭,“独立洗漱?当然,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我会提供必要的‘技术支持’。”
孟屿挑眉:“哦?‘技术支持’?听起来像是某种高级外设辅助。”
“你可以理解为,”大力站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嘴角微微上扬,“‘康复期生活辅助系统’的现场演示模式启动。”
卫生间里,大力早已做好万全准备:防滑垫铺得严丝合缝,牙刷上挤好了牙膏,漱口杯盛着温水,毛巾叠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连洗脸池的高度都调整过(用几本厚厚的酒店杂志垫着),确保孟屿不用过度弯腰。
孟屿单手操作,确实比平时笨拙许多。拧毛巾变成了需要技巧和耐心的挑战,水珠不可避免地溅到镜子上和大力提前铺好的吸水垫上。
“啧,这毛巾是抹了油吗?”他小声嘀咕,试图用一只手把湿漉漉的毛巾拧干,动作滑稽得像在跟一条滑溜的鱼搏斗。
大力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她没有立刻上前帮忙,只是在他因为毛巾拧不干而水珠滴滴答答,表情略显懊恼时,才慢悠悠地递过去一个干爽的小方巾:“建议采用‘分区按压吸附法’,替代传统拧绞模式,降低操作难度和水渍扩散风险。”
她指了指他手里的湿毛巾,“先用方巾吸掉大部分水分,再进行局部按压。”
孟屿看着她那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又好气又好笑,接过方巾照做,果然有效。“诸葛老师,受教了。”他故意拱了拱手,动作牵动石膏,疼得他龇了龇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