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醺醺的男人下手再重一点就好了。也许他再也不会从柜子里爬出来就好了。
那样,就不会有后来被送到福利院的“累赘”,不会有这个顶着“天才”光环却只会伤害别人的孟屿,不会有……此刻让诸葛大力泪流满面、卑微乞求的混蛋!他根本不配拥有阳光,不配拥有温暖,更不配……拥有像大力这样纯粹、炽热的爱。他只会污染她,只会用他骨子里的冷漠和自私,一遍遍地伤害她,最终把她也拖入他这片名为“不配被爱”的泥沼深渊。遗弃的念头,不再是毒蛇的信子,而是冰冷的、沉重的现实。一个更黑暗、更绝望的声音在脑海中疯狂产生:放开她!孟屿!滚回你的柜子里去!你生来就是被锁住的!你只配和那些冰冷的尘埃为伍!你给不了她任何东西,除了痛苦!让她走!让她远离你这个肮脏的、注定带来不幸的累赘!这才是……对她最大的仁慈!这个念头带来的恐惧和……诡异的解脱感,瞬间攫住了他。巨大的恐慌让他抱着她的手臂猛地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折断她的骨头,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最后一丝虚幻的温暖。下一秒,那深入骨髓的自我厌弃又让他惊惶地想要推开她,仿佛自己身上带着致命的瘟疫。“不……”一声破碎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从他紧咬的齿缝里溢出,带着绝望的颤音和深不见底的痛苦。他猛地睁开眼,眼眶赤红欲裂,里面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痛苦、迷茫、自我厌弃和最深沉的恐惧——那是对自己存在的根本否定。怀里的身体似乎被他过大的力道和骤然爆发的情绪惊到,发出一声细微的、带着痛楚的闷哼。这声音像一根烧红的针,瞬间刺破了孟屿混乱而黑暗的思绪洪流。他惊惶失措地松开力道,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大力正仰着脸看他,红肿的眼睛里依旧蓄满了泪水,但眼神却不再是刚才那种绝望的空茫,而是被一种巨大的、沉重的惊痛和担忧取代。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那片翻江倒海的痛苦和自我毁灭的漩涡,那是一种……濒临崩溃的、源于灵魂深处的绝望。她从未在孟屿眼中看到过如此彻底、如此黑暗的情绪。她的指尖,带着冰凉的温度和剧烈的颤抖,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温柔,抚上他布满泪痕、扭曲着痛苦和自我憎恨的脸颊。“孟屿……”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慌乱,“别……别这样看我……别……”她的指尖停在他紧蹙的、仿佛承载着整个黑暗世界的眉间,试图抚平那深刻的褶皱,却徒劳无功。“我……我不要你恨自己……不要……”她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将他自身彻底焚毁的烈焰,声音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心疼,“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要逼你……我只是……只是……”她见过他冷静自持的样子,见过他专注学术时发光的眼睛,见过他偶尔流露的温柔,甚至见过他情动时的迷离……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孟屿。这不再是那个理智强大、偶尔带着点刻薄疏离的天才男友。这双赤红的眼睛里翻涌的,是深不见底的痛苦、自我厌弃、迷茫,还有一种……让她瞬间联想到某种被遗弃在冰冷角落、濒死挣扎的小兽才会有的、最原始的恐惧和绝望。一个画面,毫无预兆地、带着刺骨的寒意撞进她的脑海——那是孟屿在一次深夜,被她追问下,极其艰难、语焉不详地提起的碎片。他说过一个柜子,一个黑暗、冰冷、散发着灰尘和霉味的柜子。他说过门外冷漠的脚步声。他说过那句如同烙印般的嘶吼:“累赘!”他说过那天晚上……他请求被送走……那些破碎的、被他刻意深埋的只言片语,在此刻,与他眼中那彻底否定自身存在的黑暗旋涡,瞬间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了一起!他此刻的眼神……像极了那个被锁在冰冷黑暗里、被至亲厌弃、只能绝望地蜷缩着等待未知命运的六岁孩子!巨大的惊痛和心疼瞬间攫住了大力,比刚才自己的委屈更甚百倍!她终于明白了,他此刻汹涌的自我厌弃和遗弃感,不仅仅源于刚才的争吵,更深植于那片她从未真正踏足、却一直隐隐感知的、名为“童年”的黑暗冻土。她的眼泪汹涌而出,不再是委屈,而是为他而流的、滚烫的心疼!她看到了,看到了那个一直被他强大理性和学术光环死死压制的、遍体鳞伤的内在小孩。那个小孩此刻在尖叫,在控诉,在绝望地认为自己只配待在黑暗的柜子里,根本不配拥有任何温暖和爱!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委屈、不安、对优先级的计较,都被一种更强大、更纯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