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书,等倒,等倒!”一个熟悉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她是艾书以前在莺咀区中心校的同事,就是那个怼艾书妻子余一“鸠占鹊巢”的那位女教师秦惠。
“艾书,怕有20年没碰见了吧?”她说:“你还是像当年精神。”
艾书说:“今非昔比,岁月不饶人。刚才在街上走着,一位女士从我后走来,说:‘大哥,请让一让。’走到侧面,说:‘叫错了,叔。’超过后反脸一看,说:‘爷爷,对不起,对不起。’一分钟我就长了两辈。哪像你,还像当年一样俊俏。”
她说:“还俊俏,成老太婆了。”
艾书说:“至少还是‘徐娘半老’。”
她说:“有个城门楼上刻着两个字,一个是左足旁,右比字;一个是左足旁,右齐字。查字典足旁齐字,读鸡声,是达到、跻身、跻登、跻升、跨入、攀登等意思。左足右比这个字连字典都查不出来,两个字连起来,读什么,又是什么意思?问了好多人了,都搞不清楚,只有问你了。”
艾书:“连起来读,读比(bi)跻(ji),是彝语‘毕节’的意思,这个是专用名字,(跻)就不那么多释义了。”
她说:“你说你初中都没毕业,但你学识怎么这梓渊博?”
艾书:“渊博听到笑死了,别乱戴帽子。”
她说:“艾书,当年的几个女生约我去故地重游,莺咀这个地方,物是人非了。莺咀中心校当年的那批教师,没有一个在职了。你的几个老师,只剩明君,现已80多岁,其他的三个不到70岁就去世了,你们班子中管教务的柯信,患肝癌去世几年了,去世时也才60多岁。分校的廖仙、明菊两位女老师,不到50岁就去世了,还有邓飞,前不久去世,刚好72岁。”
艾书:“邓飞?今年春天我到红林亲戚家,她特来见我,问我还认不认识她?我实在想不起来。她说她是邓飞。我打量着他的身材:‘你是老来俏啊。’她说,‘哪知道年轻时胖得肚子大,像要生娃儿似的,后来真正生娃儿后肚子瘪下去了。年轻时,身材不好,有工作的人们,你看得起人家,人家看不起你,只好找个来追你的农民青年嫁了算了。有工作,婆养汉嘛。渐渐的到中年、到老年后,人老色衰,就变化了,他嫌我比他大几岁。喝酒后还要打骂人。我带着孙子在另处住,把这点光阴混过就是了。’哪知才几个月时间,她就去世了!”勾起艾书回忆。
邓飞还聊到:“当时机关上的几位半边天,有几位到市机关任职去了。也有不幸的。银行的那个支行行长曾琴,儿女双全,按理是应该过得很好的,但从没看见他爽朗笑过。去年患脑瘤,在医院开刀,死在手术台上,摆了几天。作为医疗事故,家属得赔偿几十万元。大家说她值不得。”
邓飞又说:“还有那位女大学生,豪爽开朗的性格,为人热情,喝酒是巾帼不让须眉。去年,66岁,也得肝癌去世了。”
“哎呀!”艾书甚是惋惜。
艾书和秦惠边走边聊,聊了一会,才说,“你一个人出来,你家先生呢?”她说:“什么先生,大字不识一个,我才是他的先生。”艾书忍俊不禁。“他脑血栓瘫痪几年了。”她冷冷地说。
到岔路口,艾书和她分手后,刚走几步,一原来的教师同事,疾步走来,拍了一下艾书肩膀:“她直呼其名的叫你,简直就像是那一半叫另一半的。”艾书笑笑:“乱说不得。”
二人聊起过去相处的许多往事。他说:“艾书,你在莺咀中心校,后来在区委的工作和为人处事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有的事你太管得细了。那次区礼堂放电影打架,你就不该去查票,你不该那样认真,使某老师被行政拘留,他有意见,大家也说,你处理得不好。”
艾书:“那是大误会了!为了丰富群众的文化生活,把区大礼堂借给县电影队放影,是我定的。但我从来没有去参加查过什么电影票的。那件事是:那天,几个小伙子帮那个老师家打包谷,晚饭时大家喝了些酒。进场时,不知怎的,打起架来了,我赶忙去制止。这时,那老师来了,也是喝了酒的。放影员挣脱,跑到区委办公室向城头家里打了电话。他父亲是临川有名的律师,听说他连夜去找公安局。公安查处说要处理,我说批评教育算了。他们当面听,背后又决定处罚。过了一段,整顿社会治安大会,县公安一位副局长去,区里的领导耍滑头。当公安宣布那教师行政拘留七天后,我感觉被蒙了。我跳进黄河洗不清了。”艾书若有所思后说:“哦,我们过去很友好的。我们是亲戚,心里一直尊重他,难怪此后他一直在避我。凭心而论,我没有整他,但处理很突然,我无力顾他。”
艾书登上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