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作势,当下,微笑颔首,也是身形微坐,足下不丁不八而立,摆了个迎击之势,以示礼貌。苏琴见云枫已算准备妥定,便即不再多待,舌绽春雷般高叫一声:“当心了!”
身形一晃,倏然期进,足踏右前巽位,右手中骈指作戟疾戳云枫乳中穴,左掌摆于胸前设防。云枫也不怠慢,见对方进巽位,自家足下便撤向离门,同时左掌由内而外作格挡,右手也是二指作戟回点向苏琴乳中,速度也端地迅疾,瞧势竟似能堪堪与素琴那一下同时袭到。二人仅这方一交手,各自攻出一招,虽只轻描淡写平平无奇,使的也均是江湖上平常的俗用套路,但却仍是引得周围一片喝赞,不因别个,只为二人出手间那等迅雷不及掩耳的神速。再说楚苏两个,仅在那群豪喝彩的片晌工夫,又自是互拆了三五招,虽仍旧还是平常招式,但却是一式紧似式。待战到二十招开外时,若非是武功不弱并眼力绝佳之人,已很难再瞧清二人之每一番出手了。时下间,场边群豪竟似是不约而同地痴了一般,再无一人还能顾及得上鼓掌叫彩,只都是瞪着两只大眼凝神细望。早先之彭天虎见了这景,不觉额上冷汗涔涔,手掌心也早已是又湿又冰,不禁咋舌自语道:“我的妈呀,不想这小子竟也如此了得,能与一个‘白衣琴’战将这许久!啊,虽那苏琴尚没施展出自家绝技,然那小子能与他对拆这老些回合,却已非我之所能堪比的了。唉!”
念及如此,不觉心灰意冷,只暗叹:真是后生可畏啊!一时,竟是生了隐退之心,不再欲混迹于江湖上矣。场中二人又自斗了半炷香的辰光,兀是伯仲不分,彼此身形早已是迅疾得连绵至了一处,轻易区别不出。至得此刻,一众观战者所瞧已再不是何等精妙招式了(本来两人也没施展什么精妙招式),而是楚苏二人那等捷似灵猿翩若惊鸿之玄妙身法,瞧来两人竟似早已不是在比较招法而是在互搏轻功。然,实际却并非如此。飘飞腾挪之间,但听得苏琴又是一声大喝:“楚兄当心!”
跟着,便见其倏地由战团中脱跃而出,身形未待落定,于空中便是右手拇、中二指轻拈,手腕处微地一顿,登时间,由那两指之间暴出一声震破天际的脆响。再看时,随着那中指一弹之势,霍然射出一道淡蓝色之无形劲气,霎忽之间袭至云枫面门处。云枫骤出不意,心内着实一骇,但却虽惊不乱,匆忙之下,猛使一记“铁板桥”
那一股凌厉劲气便堪堪贴着其鼻端掠过。这一下,来得突然,场边人众大都没及得与事同应,直等云枫避开那劲气后,场下才传来许些人早前为之担心的惊嘘声,到得云枫由“铁板桥”
势恢复立姿许久,场下才又暴响起热烈掌声,既是为着苏琴那一弹,也是为着云枫那一闪。娉婷见情郎无碍,方才稳定了一番惊魂,怔怔自语道:“好险!”
举纤掌拍拍胸脯,吁出口气,又道:“这苏琴怎的竟也会得‘弹指神通’!”
她本是自个儿言语,不想却还是有人接了茬。一旁童未泯道:“补四(不是),那补四贪子森痛(弹指神通),那四他假穿(家传)绝学‘贪眩紫’。”
这最后一个词句娉婷没能听得真切,只颦眉轻问道:“什么物事?”
早已归入到队列中的李敬常便跟着解释道:“是‘弹弦指’,那是苏家绝学‘荡魔琴’中的一种武功。瞧来虽与‘弹指神通’无异,但实却大不相同。”
说毕见娉婷眨动着一双秀目犹自等待着听下文,便继续道:“那‘弹指神通’是高深的武学功夫,只有内功登峰造极者才能使得,与其说那是武功,不如说那是一种运气之术。而方才那‘弹弦指’却不同,运用起来并非要身怀绝顶内力,只要习练过他苏家的独门心法便能催动。再有,那‘弹指神通’只是一门御气点穴的法门,而‘弹弦指’却纯是一种旨在伤敌的武功,只是方才那刻苏琴对云枫并未施出煞手,似乎只运用了原本功力的五成不到,否则此刻云枫实在凶多吉少啊!”
娉婷听得好一番凛然,暗叫声“侥幸”
跟道:“如此确也看得出那个什么‘琴公子’是诚心要与我家枫哥结……啊!”
话至半途,忽省觉自家话中竟无意连带上了个“我家”
二字,念及此间李敬常等定已尽数闻见,不禁羞得玉面通红,只恨不得躲得无影无踪。李敬常等虽觉好笑,却均知女儿家好面子,便不好表露于颜色上,只各自在心中取笑一回作罢。书接上段。话说云枫立定身形之后,不觉也是吁出口长气,下意识地挥袖在本无汗水的额头上抹了一把,这才含笑向苏琴道:“苏兄好指功!”
苏琴也忙笑道:“楚兄也端是了得,避得甚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