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枫朗声一笑,道:“可还再来?”
苏琴也大笑道:“如何不来?哈哈哈。”
言罢,两方身形霍然而动,堪堪又再斗至一处。这番二人,似已是因方才那一下而同都热血沸腾起来,再不施用那些平淡招式,只各展绝学。但见掌影翩飞、袍袖鼓荡,劈啪声、咧咧声不绝于耳,两人尔来吾往互有攻守地又自战将了三十几个回合,只瞧得周遭人众咋舌连连、顿首频频,慨叹之声也是时而有之,确是有不少人都为之赞服,只在心内暗道:老天,这才叫高手之争呢!其间,更还有些武功稍逊之人连楚苏二人出手究竟施用是何等武功都没能瞧得真切,就是许些高深之士,也都不能窥透二人武功之门道。这也难怪。云枫之武功的诸般来历看官已知,此间姑且不作多论。却说那苏琴,此番施展的竟也是一套玄妙掌法,正是其家传绝学“抚琴掌”,而这“抚琴掌”
自然也是那“荡魔琴”
中的一支。原来,苏家绝学“荡魔琴”
共分为四式:弹弦指、拨弦指、抚琴掌和摄魂曲。其中之“拨弦指”
与“摄魂曲”
只在手中有琴时方能施用,而余下两种武功则可徒手施展,用作平常之与人对斗。再说这“抚琴掌”,虽不及那“弹弦指”
之凌厉霸道,但因其出手间每每总攻敌所难料不防之处,而且出手时无论姿势、部位都是异忽寻常,总在常人所不能弯曲处弯曲、常人所不可盘绕处盘绕、常人所不得伸展处伸展,一套掌法打来,倒似极一种只有一些西方天竺高僧才懂得的唤作“逾加”
的诡怪功夫,瞧来虽有章法,但硬是难于捉摸。再说云枫因见苏琴掌法怪异,竟能与自己之太极拳战得难解难分,心内直是又惊又喜。惊,乃是因着还从没想到有哪一种拳法、掌法能够在自家太极拳下游走自如,浑似不受丝毫影响;喜,则因为是寻到了一名难得的对手(于掌法上),此对手更还是自己一个极喜爱之人。且续论苏琴,其心内之惊诧实更胜云枫三分。要知,自他出道江湖以来,除去一些武功内力高出其甚多的高人前辈,每每遇到的对手,还真没几个能在他这套“抚琴掌”
下走满二十招者,而能如云枫这般可与之做缠斗互攻者更是寥寥,这教他如何不惊。但苏琴心内之诧纳的主要原因,还是由于得见了云枫时下打出的这套从未闻见过的说不清是拳法抑或掌法的玄妙套路。只见人家掌似拳、拳似掌,掌而拳、拳而掌,竟是招招见精、式式现妙,只边斗边于心内连连叫好。待二人堪堪打至五十回合时,云枫见彼此尚还不见高下,一时间心血来潮,省起与洞庭怪叟俩合创的新“太极拳”
(此刻他都还没想出该给那掌法按个何等名目,遂便先如此唤罢)来,忽而一喜,暗道:我且就用那个,看看苏兄弟还能否接得。心念及此,拳势霍然一转,不再快攻猛打,只打起一套自己参悟而出的“柔慢之拳”
来。苏琴见云枫势子陡然慢下,一时不解,只道是云枫战得有些劳累了,待再接对上几招,这才了然其中高绝,不防之下,竟被云枫之极慢之势带得有些失了章法,一时搞得左支右绌,好一番忙乱。虽是如此,其心内反更为欢喜,暗道:好啊,原来楚兄竟还留了这么一手,这一回比之方才又要了得许多了,不愧是名门子弟。他此想法,只道是武当派内弟子各个如是,殊不知,若只单论这武功招法以及对武学奥妙之领悟,就是时下之李敬常并武当三侠也是不如一个楚云枫的,只是云枫所欠仍还是内功上的造诣,不然其此刻怕早已可称得是“绝顶高手”
矣。方提及李敬常,便且言其三两语。话说李敬常自见了云枫能得与苏琴斗个不相上下,心内便诧异非常,此番又见了他这套比之“太极拳”
还要玄妙的武功,心中已然是极端震骇了,暗道:云枫这是从谁个处学的,怎的如此了得,难不成也是师父教的?心想着,不觉竟看得痴了。李敬常尚如此,别个观战之人也就更不用多提,各个都似中了定身术一般,目光一霎不霎地紧盯场中斗团。仅这半晌,云枫已占尽了上风,此番苏琴之“抚琴掌”
竟似已再无丝毫施展之余地,只被逼得步步紧退。云枫见这番奏效,心内暗道:原来苏兄弟也黔驴计穷了。不觉面上一乐,边攻边问道:“苏兄,可还要打?”
苏琴经此一问,虽无争强之心,却也被激起了些许壮志,当下回道:“且再搏你一记!”
言罢,但见苏琴身形猛然一顿,不再退后,趁着云枫变招的当口,双掌轻轻一摆跟着于胸前一番交错,两掌贯足真力蓦然当胸打出,并口中断喝一声:“推琴抚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