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只听铮然一声金铁交鸣,直透耳鼓。看时,仇行空那一剑竟已然被另外一柄长剑死死架住,再难前进分毫。出剑之人,正是及时赶到的李敬常。李敬常奋力挺着手中青锋,双目怒瞪仇行空,直似能喷射出火焰来,整个身体遮挡在云枫身前,使得云枫不至受到任何损伤。仇行空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惊骇了一下,怔愣少顷,方才回过神,张目认出眼前之人,鼻中一个冷哼,咬牙切齿道:“又是你这道士!好啊,你武当派今日可还来有旁人,一并都出来了罢!”
李敬常心内虽气愤,却仍是极力控制,保持住一名出家人所应有的涵养,嘴边勉强牵动了一下,以作微笑,其实却是无心发笑,只听道:“仇先生,比武较技,胜败乃常有之事,岂可因一时义气而坏了规矩,更损了自家风度!你先时已言明是要比较掌法,却又为何自食其言,难道以先生如今之身份也要苟同于宵小之辈么?”
李敬常料定于此间大庭广众之下道出这番言语,仇行空即算心内不爽,也绝不会再有何过分之举,毕竟这里数百只眼睛都在盯着,他如何能真的失了大家之风。仇行空被说得老脸一红,这才觉到自己由于一时间气极,竟浑将自家身份抛去了九霄云外,当下,那高高举着的长剑只觉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左右为难,但一想到方才李敬常的一番“教训”
之言,不觉又是恨得牙根痒痒,心内道:你我本平辈,况你又小我许多,竟当着这许多人编派我的不是,好,而今我即算撤剑认败也要教你丢些颜面才是!心想至此,鼻内又是一声冷哼,似笑非笑道:“既然你道长出马,那仇某也就不再纠缠,自知技不如人,收剑认败便了。”
说间,握剑之手真力猛贯,手腕一拧,紧着一个送劲,竟然不是撤剑,反是以自家剑锋去顶撞李敬常之剑刃。李敬常听仇行空说要收剑,只道为真,并不多想,一时便撤了臂上真力待先行收剑,以示礼貌,却不料,自家真力方退,便霍地由对面传过一股大力,经剑而至,登时间大惊,疾叫道:“你……”
后面的言语尚未续出,便因着吃不住那股力道而足下一个趔趄,仰面向身后云枫撞将过去。却说云枫,早先本已闭目待死,但迟迟不觉身上有何疼痛与不适,心内诧异,暗道:难道这死竟没有什么感觉的么?一时又听得耳边人言,颇觉声音熟悉,忙张眼而望,只见师兄竟不知于何时提剑遮挡在了自己面前从而救下自己一命,当下长舒一口气息。岂料,惊魂方定,前面师兄却不知怎的,竟无端向自己倒跌过来,其势甚猛。事出突兀,云枫应变不及,直是教李敬常在身前狠狠冲撞了一下。本来,云枫由于处身李敬常之后,自觉安然,未有丝毫提防,足下并没拿桩,周身更未运注丝毫真力,受撞之下,身形自然难于立稳,只其“哎呀”
一声惊叫,便足下倒腾着向后跌去。跟着,便听得“扑通”
一声,一个云枫竟没了踪影,举目细看时,却原来是栽入了那大河之中,湍急水流瞬息间便将之没顶。经这一下,李敬常反倒是立定了下来。李敬常站定后忽听得云枫那一叫,便知不妙,忙回身查看,身后那片狭小空地却已没了丝毫人影,不觉唤道:“云枫!”
周遭人众此时也都是相继涌至岸头,各个都欠身探脑地举目向河中搜寻着,一个陈娉婷更已是急得不住啼哭并趴于岸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情郎,童未泯等自然也是焦急异常。再说那仇行空,因自知先前举止失态,此间想来颇感汗颜,自觉再无脸面见人,也便管不得自己惹了何等祸事,只借着人潮,悄没声地、灰溜溜地去了。且说一众人张目找寻许久,都不见云枫影迹,娉婷见势便越发地急了,只扯着脖子哭喊,一时又要挺身跳河搜寻,却及时被未泯给拽住了。娉婷纵身不得,心内更急,只将气恼全都发向童未泯,尖叫道:“你拉着我作甚,放我下去,我要找枫哥。”
见得未泯还不待放手,一时失了理智,纤掌猛挥,堪堪在未泯肩头印了一记,好在情急出手并为运注太多真力,遂也未重伤未泯,但饶是如此,未泯却也被震得喷了口鲜血。未泯虽然吃痛,然而攥着娉婷一只手臂的手掌反握得更紧了,并道:“嫂子,你大(打)俺,俺也补嫩(不能)放你,俺答应大哥咧,塔补才(他不在)俺照顾你,绝不教你有嘛损伤!你补嫩下去呀!”
娉婷见未泯说得毅然决然,又因见了自己竟然失手伤了人家而心内歉疚,一时竟没了主意,忽而软倒地下,“哇”
地一声,即放开喉咙大哭起来。这时,忽听得有人探臂指着大河中央叫道:“快看,他还没死,在那儿呢!”
众人闻言,忙不迭都放目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