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仇行空离去,云枫这才回转过脸,深情地望了娉婷一下。娉婷也正在望着云枫,而且其目中似还泛着几许泪花。她哭了么?她为何要哭呢?云枫明白,也只有他能明白,当然,有他一个明白也便足以了,娉婷的眼泪本就是为他一个流的,旁人本就无须多作追究。两个人儿便这么脉脉地相望着。莫瞧此间他们本是分开来站的,然其思念上,却已然是彼此紧紧地拥抱在了一处。而周围一干人众,似也受了这一对眷侣神情的牵引,竟也都沉寂了下来。一时,大帐之中便只余了人们的心跳并人们喘息的声音。良久,良久。忽而一声凄惨的妇人的哭嚎声无端冲破了帐内的寂静,众人都是回转过神,便是云枫娉婷两个也都由彼此的幻象中脱省出来。当下,寻声而望,只见所哭之人却是海山之母乃满高娃,而海山则已是软倒在其怀内,生死未卜。只听乃满高娃嚎道:“儿啊,我的儿啊,你死了么?你怎么能就这么抛下你可怜的母亲啊!我拉扯你大,费了多少辛苦啊!你怎么能说走便走了呢?怎么能啊?哇——”
经此一变,一干加兰图部众也都相继围上查看,就是这面扎兰部中也是有人前去,乌拉便是首当其冲者。只见乌拉强挤入人群,相了海山一晌,便对乃满高娃道:“阿姨,让我的葛通师父帮忙看看海山兄长罢。”
乃满高娃闻声霍然将头一抬,见是乌拉,便一把将之推开,嘶声叫道:“你、你还来干什么?我的海山已经被你害死,你还要怎样啊!哦,你是要取那腾格里神弓罢!哼,我们才要不得那个,你尽管拿了去。快去快去,离得海山远些,离我们母子远些,你这小畜生!”
乌拉没法,只得退出人群,然而仍是行到葛通跟前,央道:“葛通师父,你还是去给看看海山罢。”
葛通含笑点点头,轻应了一声,便自向人群行去。这边扎合却是连连叫着:“管他呢,死了才好,葛通你别去,别去!”
葛通却只是不理。待葛通来至近前,也并不言语,只凭觑着海山,一晌,见其面色依然红润并不改变,遂断定其并未死去,不过只是由于眼上之剧痛而一时难忍昏厥了过去,否则若是人已死去,那脸色当应渐渐转白的才是。当下,葛通便道:“乃满高娃,你且莫如此伤心,我瞧海山并没死,你可否教我仔细为他诊治一回?”
乃满高娃听得微愣,抬目望时,见是葛通,心内不免又是一喜(她与葛通也是相识,她从扎兰离走那年,葛通早已来到了十年),急忙迎上,双手紧紧揪着葛通道:“真的么葛通师父?那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啊!他的命就是我的命啊!你瞧在我这可怜女人的份上,救救他罢,我求你!”
说着,竟是一猛子跪了下去。葛通紧忙伸臂将乃满扶起,并连声应道:“是是,你放心,我定会救他,你起来,快些起来罢。”
跟着,回转过身,唤来扎兰部的两个族人,吩咐道:“你们将海山挪到我的帐中,待我去为他治疗。”
边说着,三个人抬着一个海山便自去了。这边乌拉的母亲霍阿筝也是赶来不住地安慰乃满高娃,并将之带离了大帐。不在话下。而乌拉则是忙着着人打理场地,收拾散乱的饮食器具,另又换来一干新鲜的吃食,作重新招待加兰图部,倒是比早前热情了许多。许是都因着先时胜了海山,从而夺回了父亲神弓而心情转佳之原故罢。至于加兰图部众人,虽然各自心内还都对扎兰人有着些许芥蒂,彼此间隔阂尚未消去,但即受到人家礼待自也都不好再说些什么,只都是静静饮默默吃,勉强应景,颜色上都实无多大兴趣。再看扎兰部这方,则是欢笑不断。自然,其中被捧做了主角的当还是乌拉与楚云枫两个,而有了他俩,娉婷自也连带着是不可少的。一干人把酒庆祝,或有说乌拉身手了得的,或有说娉婷教徒有方的,再或便是说云枫武功莫测非凡。大抵如此,不好多述。这番宴席倒并不长久,只因加兰图人们自觉得多留无趣而渐次告离了去,没多晌,乌拉也觉乏累了,便着意散去。此后,除了教人收拾残局外,乌拉另还使人在部落内腾出老大一块空地供加兰图部结帐宿营,说是瞧海山之势今日是难得离去了,便也就不再要加兰图部的人们出营而宿了(按照蒙古各部落间的俗约,若非两部关系紧密,那么举凡来访一部当晚并不离去的,却也是要离开受访部落营地,至几里外安营)。乌拉此举虽只是借口说是因为海山原故,然而旁人不知,他实在也是希望着能缓和一下彼此两部落间的矛盾干戈。在乌拉幼小的心灵中,虽然也同其他草原少年一般都充斥着对勇士、英雄、战斗的追求与渴望,更还有着对海山母子以及由此而引至对整个加兰图部的憎恶,但是他却又有着另一番伟大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