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的想法:我们同都是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们,我们同都是牧牛牧羊吃着牛羊肉饮着马奶酒长大的人,我们的身体里都流着成吉思汗的血液,我们所信仰的同都是腾格里长生天,但为什么我们彼此要相互作着争斗呢,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和平相处彼此互助生存呢?那样的生活岂不更加安逸详和得多么?这一晚,乌拉独自一个,卧在铺上没曾入睡,思念了许多许多,从幼年时与海山一同打闹、共争一杯马奶或是一柄弯刀,做着玩伴,到彼此间反目成仇,至得而今终于又战胜海山并夺回腾格里神弓。这刻,神弓便挂在他的帐内,乃是他傍晚时从加兰图部一长老手内接过的,他还记得,那一时刻他是多么兴奋、多么热血沸腾,这是他懂事以来首次亲眼见到并抚摩到腾格里神弓,他抑制不住的激动,似乎那刻他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勇士,这不正是他所追求向往的么?然而此时此刻,乌拉反倒是没了先时的那种种感觉,他只觉得,便是得了神弓也不过仅如此而已,自己并未因此而身上多生出来什么,海山身上也并没有少去什么,反而是余自己心内凭添了许多怅惘,那是由于神弓而勾引出的对父亲的思念。乌拉一时又觉得,自己与海山似乎也并没有多大的仇恨,就是乃满高娃也并没有那么的可憎,她本来就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当那一年父亲不能再庇护照顾她时,她投了去托库烈又有何不可呢?她本来也许便是父亲由托库烈手中抢来的罢?乌拉又想:我与海山这几年的不睦,是否便是父亲与托库烈矛盾的延续,这一切是否都是因为父亲他们而起,我与海山本来不应该如此的,我们是兄弟呀!仇恨本来不应该延续到我们这里的,这根本就不是我们草原人所该有的,只有他们汉人才喜爱如此,一代代的你杀我、我杀你永无穷尽!啊,父亲,你们为何要让我们……不,我怎么会这么想呢?乌拉发觉,自己竟然已经开始责怪起父亲来,这可是大大的不该,在他心目中,父亲本是个英雄、是个伟大的首领,他绝不应该有这些想法。但是,他又不能摈去这些杂乱的思念,他不能……另一座毡帐内,两个人儿依偎着倒在一起,他们体肤相亲、心灵互通,彼此的心跳似乎也已然形成了一种默契,无端地并和为一致的拍节。两人都是默不作声,静静呼吸着对方的气息,闭目而拥。一时,娉婷忽然由口内发出一声轻“嘶”
娇弱的身躯在云枫怀内微挣了一下,继而言道:“枫哥,你在想心事么?弄疼我了!”
云枫“嗯”
了一下,这才省然,他本来是在温柔又小心地轻轻抚摩着娉婷滑嫩的胴体,但不知怎的,心下一个走思,竟牵带着手上加了几许劲力,以至捏疼了娉婷。于是,云枫紧忙歉意地探唇在爱侣额上轻印一吻,并道了声“抱歉”
之后又继续着原先那等轻柔的摩挲,此番更又是小心了许多,生怕自己手掌上的一丁点干裂粗糙都可能会将娉婷柔嫩的皮肉划坏,因此,没片刻,他便干脆停了住。娉婷感觉到情郎温热的手掌停在了自家背脊梁上,便料知他今夜定然心不在焉,于是轻声又问:“枫哥,你心内到底有何事情?倒是说出来与我听听罢,或可能给你排解呢。”
云枫微怔了一下,忙应道:“没、没有什么,我什么也没想啊。”
娉婷将头从云枫胸间挣起,抬目看向他的脸,虽然四周都是黑魆魆的,但是她却仍能清楚辨认得出咫尺内情郎脸上的些许忧烦之色,也许她本就不是靠眼目去辨瞧而是用心去感觉的罢。娉婷轻叹一下,佯作不乐地道:“你心内有无事故,当真便瞒得过我么,你倒是赶紧说了罢,莫要扰我不快!”
云枫一听,哪里还敢再有所隐瞒,忙“哦”
了一声,道:“是、是,我这便说,你莫气了。”
他倒是真个恐怕娉婷不高兴。娉婷听得暗笑,暗叫声:呆子,丁点也受不得诈。然她心里却也着实甜美,知道“枫哥”
实在是在乎自己非常的,于是便忙又安慰道:“我不气就是,你快说罢。”
云枫见娉婷真个不气,稍安心了一些,之后迟疑一晌,终于还是叹口气说道:“其实,我方才本也没想旁个,只是由于日间因见了仇行空而思念了起中原的一干事情,遂……”
娉婷未等他说完,便即截道:“是了,你是在想念你师父、师兄他们了。”
云枫默然,显然是认了。娉婷便又道:“也是啊,咱们来此也都半年多了,真不知中原此番是怎么个情形?你本男儿志在四方,记挂着这些也是道理之中的。唉,只是我这身体倒累得你不能抽身了。”
云枫听爱侣说得有些凄婉,忙道:“哦,不,婷妹,在我心内当还是你最重要,你莫多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