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无端失了娉婷,一时俱都紧张起来,各自凝神戒备,手底下撑着船的也都不再摇桨,同是运足目力辨认周遭,只道是有敌人藏在水下伺机偷袭。却不想,寻望探听良顷,都没有丝毫不妥之处,夜空寂静,水波不兴,完全一副沉眠状态,惟只闻得舟上几人彼此间的喘息之声。一干人很觉纳闷,但也并不声张,仍旧紧守各自门户,生怕有诈。约莫又是半炷香的辰光,其间最属急性子的屠友勇终于还是憋耐不住了,轻声出言叫骂道:“爷爷的,这不是怪事么!哼,就算那厮武功再高、水性再好,他也不可能在水底下忍得这许久呀!总要冒头出来喘上两喘。莫不成他是自小水里养的,能和鱼儿一般在水里吸气?”
听得此言,一众人尽皆恍然错愕,心想道:不错啊,就算一个内功深湛如此间洞庭怪叟者,在水底下闷了快半个时辰了,也该憋不住的,况且此时已近秋末,至得夜晚,这洞庭湖底的水温可绝非常人能够受得的,待上一时半晌就该被冻得窜将出来了,没道理能潜这么许久。片时,屠友勇又道:“娘的,难不成那厮是自个儿憋死在下面了?抑或是根本……”
后面一句方说至半便即停了,乃是忽而想到此话一说,定然大损自己这干人物们的颜面。然而,屠友勇不说,却还是有人给接了下去。只听洞庭怪叟呵呵一笑,竟收去了防备架势,举手捋捋颏下白髯,说道:“不错,想来此间根本也没有什么敌人,全是咱们自己吓唬自己。哈哈哈哈。”
此语一出,众人先是各有怔色,继而同都恍悟,彼此相对苦笑,尽松了守备。云枫却仍不放心,毕竟娉婷是确确实实失踪了的,于是焦急道:“那可是真个怪了,既然没有敌人,为何……为何婷妹她……”
众人方自松懈下的心神即时又都给云枫一语挑得紧张起来,各个想道:是啊,没有敌人,怎的会无端丢了一人,这不是受了偷袭可又是什么?!拈须沉吟半晌,洞庭怪叟恍道:“为今只有一个解释能够说通,那娉婷丫头定是在咱们上船之先便没了踪影的,只是当时咱们逃命心切,并未留意于此。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众人略加忖度,果觉不错。想来若是娉婷乃是在上船以后才遭到偷袭从而被掳劫了去的,那么即便那偷袭者武功再是如何了得,也不该没有丝毫动静的,因为此间委实是在水上的,这茫茫静夜之下,偌大一潭湖水若是受到激荡,怎生会没有些微声响,众人又如何可能听辨不出?况且娉婷遭袭之下,也断乎不会不作回避、反击的,就算来人武功了得,容不得她反应,那么呼救也总该是有的,这好歹也是人之本能!照此推想,也只有“娉婷本就未随众人上船”
一条最合常理。想通此节,各人相继点首称是。忽而晋冀双虎中的二虎薛龙省然道:“哎哟,我想起来了。当时奔走间,我由于轻功不高,本是缀在最后的,想想那时确然没有见到过娉婷姑娘。本来心内也稍微奇怪了一回,想她平日总都与楚兄弟形影不离的,怎的现今却没与楚兄弟一起?但因逃命要紧,也作不得细想,只道在情急奔逃之际彼此拉散了开也是有的。”
经得薛龙点醒,那苏琴的妹妹苏菡也跟道:“啊,你们说那娉婷姑娘可就是一直与楚盟主一起的?”
此话出口,方觉不妥,暗想:这不是废话么,此间除了自己而外便也只有那娉婷一个是姑娘(三娘虽也是女子,但年纪委实已称不得“姑娘”
二字了)。见众人并不以为意,只都是频频点头并焦急地望向自家,只好继道:“我先时是见过她的。这位大哥(指薛龙)说得不对,那时真正缀在最后远儿的实在是那娉婷姑娘,我还见她手内似乎捏了一些什么,银晃晃的,一边跑着,还不时回头打量几下,似乎是在给咱们打掩护。”
了解娉婷者都已猜出苏菡所说“银晃晃的物事”
该就是娉婷的独门暗器牛毛银针,当下想想,觉得确实大有可能,那时身上带有暗器的就只娉婷一人,自然以她来断后最为合适不过,一有敌情,立撒银针,哪个还能近前!只是怎的她自己反又丢了呢?当下众人又都催问苏菡后来之事,苏菡想想,为难道:“这个……我就不晓得了。”
却听童未泯跟道:“嘛?不子道(不知道)!那你都砍嘛咧(看什么呢)?”
苏菡听得,有气道:“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负责给你们看着人的,你怨得着我?”
话一道出,大感此间如此说法实在不太合适,暗骂自己一声“糊涂”
然而已然说出的话,却是不能再收回了,只好颇歉意地向众人吐了吐舌头。童未泯却是不依不饶道:“哎呀,你这小娘儿还嘴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