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现在这样。
那时,她和哥哥,就和他们一样,十指紧扣。
“阿漾。”
哥哥的声音打断了温漾的思绪。
她擡起眼,许珩正将装好的鱼放进了购物车里,另一只手自然地牵起她,说:“阿漾还有什么想吃的?”
温漾没有回答,目光落在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
那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交握而已。
“阿漾?”
许珩笑了笑,语气带着点打趣的意味,“怎么又走神……”
话还没说完。
温漾忽地抽出了和哥哥握着的手。
哥哥的话音也因为这个动作消失了。
他唇角的笑意仿佛僵了下,浅棕色的眼眸垂下,不知因为光线还是视角,显出几分暗淡。
“是哥哥这样让阿漾不舒服了吗?”
他问。
声音有些轻。
温漾没回答。
“哥哥以后不会了……”
话音未落。
温漾忽然重新握了上去,以一个十指紧扣的姿势。
许珩的话音忽地顿住。
那瞬间胸腔里的鼓动似乎漏掉了一拍。
“哥哥,”温漾仰起脸,对上哥哥覆杂的目光,“我喜欢这样。”
声音似乎忽然变得很远。
许珩垂着眼,望着妹妹坦然干净丶毫无杂念的眼睛。
这一刻,时钟的指针停止。
他的灵魂被切割成矛盾的丶完全相反的两部分。
该以兄长的身份告诉妹妹,这已经超过了界限,是暧昧不明的错误。
要制止,要教导。
妹妹并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他却很明白。
他很知道此刻自己应该做什么。
然而心跳说不了慌,它正在不受控制地加速。
血液的流速丶瞳孔的放大,一切证明着,他即便披上了兄长的皮囊,依旧是肮脏的丶可耻的丶不堪的,为了妹妹的一个动作丶一句话,在欢呼雀跃。
什么样的哥哥会因为妹妹而心动。
多畸形丶多病态。
多……恶心。
许久。
他慢慢阖上眼,握着妹妹的手指一点点收紧,指腹紧紧贴着妹妹手背冰凉软嫩的皮肤,声音很低很轻,“嗯,哥哥也喜欢。”
-
超市采购完后,夜幕已经降下,城市里亮起了灯,显得不那么冷清。
回到家,身上裹挟的寒气扑簌簌地落下,被家里温暖的光包裹。
“阿漾先做会儿作业?”
许珩提着手提袋往厨房走。
温漾回了个“好”,自觉地擦了桌子,给哥哥倒了杯水放进厨房,然后回到房间写作业。
厨房的门被合上,似是要阻隔烟火气,但饭菜的香味还是很快从缝隙弥漫出来。
片刻后。
温漾写完最后一个字,走了出来。
她视线在沙发上叠放整齐的毛毯上停了一下。
恰好这时,厨房门被打开,许珩端着番茄炖鲈鱼出来,“阿漾写完了?先去洗手吧。”
“好。”
温漾转过身去了浴室。
没一会儿,她走出来,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碗筷。
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哥哥收拾好过来,问道:“哥哥昨晚是睡的沙发吗?”
许珩坐到温漾旁边,“是,怎么了?”
“哥哥可以睡另一个房间的。”
温漾说。
“另一个房间之前是姜阿姨在用吧。”
许珩笑了一下,说:“哥哥只是暂住一晚,没有鸠占鹊巢的打算。”
“不是鸠占鹊巢,”温漾说得很平静,语气没什么波澜,“妈妈不会再用这个房间了,所以也不算是鸠占鹊巢了。”
许珩给她盛汤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放下汤勺,将碗放在温漾面前,道:“离别是成长过程的课题之一,或早或晚。阿漾可以感到难过,这不是丢人的事,哥哥会陪着你。”
“……嗯。”
温漾低下头,握着汤匙搅动着。
过了会儿。
她忽然问:“哥哥可不可以留下来?”
许珩微微一怔。
“留在这里。”
温漾擡起眼,神色认真,“留在我身边。”